第三十章 问
第三十章 问
齐王下令,将陆炎武功废去,手脚筋挑断,严刑拷问。 风思言听到命令时,有些踌躇。他的二哥风思诚听了皱眉,对风思言说:“陆炎剑法难得,不该如此。” 风思言说:“暂不急着做。若我们软硬兼施、用尽手段后,还不肯说出小妹行踪,也只能如此。” 齐王披散着头发,披着紫绸的狐裘,走了过来。风思言和风思诚同时揖礼,齐王问:“陆炎呢?” 风思言道:“压入牢房了。” 齐王说:“武功尚未废去吗?” 风思言说:“还没有。” 齐王说:“他跑了怎么办?” 风思言道:“虽然他武功未废,可被我二哥刺穿左肋,失血过多,也算身负重伤。十天半个月内是跑不了了。” 齐王冷哼一声,风思言说:“属下觉得,陆炎不可随意处置。” “噢?” 齐王看向风思言,风思言说:“明教如何对待弃子,陆炎十分清楚。落到这个地步,与其死守秘密,不如灵活斡旋,还能谋得生机。可若殿下不由分说,废去他的武功,挑断他的手脚筋。陆炎深恨齐王府,便绝不会再透露一言半语。殿下虽能泄一时之愤,长远来说,却很不利。还望殿下三思。” 齐王打量着风思言,风思言镇定自若地接受打量,静静等待齐王的裁决。齐王沉默着,又挣扎犹疑着,终让理智战胜了愤怒。 “陆炎掳走了你的小妹,既然如此,他就全权交由你来处置。”齐王说,“可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 齐王这晚一走,数日不曾来云蕊房中。云蕊难得享受了一次自由,尽管这自由只局限在这狭小房间之内。云蕊突然意识到,齐王不在的时候,她的生活更加惬意,没有那种喘不过气的禁锢感。 云蕊卸了钗环,躺在床上,轻轻哼着歌,手在床幔间舞动。倏然,她听到一声细微的轻响,是木窗吱呀的声音。云蕊立刻坐起来,透过软罗轻纱,警觉地看向外头。霎见一个黑衣曼妙的女子身影走来,云蕊下意识按剑,却发觉腰间没有剑,便抓住了她遗落在床上的腰带。 一只布满茧的修长素手拉开了纱帐,一个黑衣雪肤,发丝微卷,英气妩媚的女子显出脸庞来。云蕊看到她的容颜,瞳孔讶异地微缩。眼前这个女子,模样和她极似,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你……”云蕊说,“你就是风家的小妹,风靖雨?” “是。”风靖雨道。 云蕊说:“你也是陆炎的徒弟?” “是。”风靖雨说。 云蕊倒抽一口凉气,她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风靖雨。 云蕊说:“你是来杀我的?” “不是。”风靖雨摇摇头说,“我是来进行任务的。” 云蕊问:“什么任务?” 风靖雨说:“杀齐王。” “什么?” 风靖雨说:“阿拉木图任务失败被囚,已在生死一线,无论齐王府还是明教都不会放过他。我要杀了齐王,完成任务,他才有生机。” 云蕊也是一愣,才回想起,阿拉木图才是陆炎的真名。 云蕊说:“你让我做?” “不。”风靖雨说,“我来做。” 云蕊明白过来:“你不能接近齐王,但我可以。你我容貌极似,你可以伪装成我。” 风靖雨点头:“没错。” 云蕊看着风靖雨,十分疑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风靖雨不知道,她是可以通过刺杀齐王来救下陆炎,但她刺杀齐王,必死无疑,甚至还会牵连到她的父兄。她不在乎这些吗? 云蕊问她:“你刺杀齐王,必死无疑。” “未必。”风靖雨说,“在你的位置上,悄无声息的杀了齐王,并不是一件难事。” “呵。”云蕊讽笑说,“齐王若死,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便是我。你是想先杀齐王,再嫁祸于我。如此,你无恙,你父兄无恙,陆炎也无恙,死得人便只有我。” 风靖雨说:“你还不算太笨,不枉我将你送到木乃奚。” 云蕊瞳孔一缩,不禁喃喃:“什么……” 风靖雨看着云蕊,说:“我那天在云州见到你,发觉你的模样与我极似,便将你打晕,送到了木乃奚总部。多亏有你在旖红阁,转移了风思危和风思言的注意力,神火金杯的任务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云蕊说:“我早知我是棋子,不用你来提醒。” 风靖雨说:“你觉得你对明教是棋子,殊不知,你对齐王,一样是棋子。” 云蕊说:“这是挑拨?” “挑拨吗?我以为你心里清楚。”风靖雨不禁冷笑,她冷笑的模样与陆炎真是相似,“女人真是可悲的生物,齐王做出爱你的样子,你便不忍心伤害他,甚至不愿看看他是如何利用你的。若非利用,怎么会先将你紧紧束缚,又在抓到陆炎之后,不再见你?” “你……” 云蕊刚要反驳,风靖雨便说:“你还记得齐王侧妃李蕙仙是如何死的吗?你难道没有发觉,你和李蕙仙落入了同样的境况?你真的不想离开?” 云蕊说:“我想离开,但我更怕死。” 风靖雨说:“怕死就好办。” “什么?” 风靖雨说:“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爱齐王,我就让你来杀齐王。” 云蕊感到不可思议:“你疯了。” 风靖雨说:“杀齐王,你得死,不杀齐王,你一样得死。甚至连住在你家的白牡丹,也会死。” 云蕊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白牡丹?” 风靖雨说:“我怎么不知道白牡丹?你以为我没有事先调查过你的底细,就把你送到总部了吗?还是你以为,我会任由风思危查出你的真实身份?” 云蕊说:“你真以为,我会在乎白牡丹的性命?” “我和陆炎,比你想得更了解你。”风靖雨对她说,“白牡丹有个弟弟,她费尽辛苦找到了他,如今他们两个一起住在你家,虽然日子清贫些,但很幸福。还有碧珠夫人,她怀孕了。” “怀孕了?”云蕊感到诧异。 风靖雨说:“你被拘禁得太久,又不能与外人联络,自然不知道。齐王近些天都在碧珠那儿,他也正要向皇帝陛下请旨,将碧珠晋为齐王侧妃。” 碧珠怀孕了?齐王要将碧珠晋为齐王侧妃? 云蕊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言的失落。 她一直以为,齐王是真的爱她,所以才对她这样好,原来,齐王对她的爱,是可以随时赋予别人的。 风靖雨接着说:“齐王爱你,是因为你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在你身上,才终于寻求到爱情。可当爱情腻味之后,他就开始追求更现实的东西,譬如孩子。” 云蕊想起,第一个游戏周目时,她怀了孕,结果落胎了……如今想来,云蕊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明教做的,还是李侧妃做的。或许李侧妃本就是明教的人,又或许是李侧妃谋求一个脱身之法,她要以这种方式让齐王休弃了自己。 云蕊双眸微阖,风靖雨乘胜追击:“你不杀齐王,白牡丹姐弟要死,碧珠和她腹中的孩子也得死。这四条无辜的性命之所以逝去,都是因为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情人而踌躇犹豫。你只看到齐王是爱你的情人,却没有看到他是皇储,他会狠辣,他会比一般人更无情。依你智慧,应该清楚。就算他是真心爱你,可相比皇位、权力,爱情实在微不足道。” 云蕊想到白牡丹同她在旖红阁的情谊,又想到碧珠怀孕时会露出怎样幸福的微笑。继而想起,她第一周目失去孩子的痛。那不仅是身体上的痛,更是心底的痛。云蕊明知这是游戏,但她的母性依旧让她不愿在游戏中尝试丧子之痛。 风靖雨确实了解云蕊,云蕊的确心软了。她一贯是个为他人幸福而幸福,为他人痛苦而痛苦的人啊。 云蕊说:“我若杀齐王,我能活吗?我能自由吗?” 风靖雨说:“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出差错,你就能活,也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