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失忆”
夫人。 两个字让她后背一凉,蚂蚁啃食一般地全部细小的恐惧如同针孔扎满了脊椎,她下意识地抬了头,成为了他口中的证据。 是。 他还是认出她来了。 也难怪。 这么近,就算是有着面具也能认出来了。 其实他很早就认了出来。 从她一开始站在台上的时候。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大婚之日称着火光倒映着自己面孔,如今就算被面具遮着半张脸,各种流苏繁杂地盖在头上,像是媚意的实体一样,每一瞬都勾着他的目光。 他以为她死了。 那时候的她还什么都不会,听到自己亲口承认了她与他家的世仇便发了狠一样冲过来拿着簪子就想要杀他。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很有震慑力,但对于他来说完全没用,稍微侧了身子,她也没收住脚,直接掉进了湖里。 他有想过要不要去捞她一把,至少在处心积虑接近她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有过些不忍之心——像是看见了当年并不了解背后真相的自己,依旧充满着年少时的天真和憧憬,他觉得这样去撕碎总有些残忍。 可他没有这么做,身后传来的是属下的声音,他冷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只是如今再见到她倒有些惊讶——以为以前那么不是人间烟火的女孩,倒也终于被玷污在充满俗气的人间里,穿着过于修身的旗袍,带着手套,蕾丝边却很故意地露出到大腿根部,扯着嗓子故意捏出娇媚的歌声,唱着什么些情情爱爱,好不刺激。 她对于他的打量并不是很明显,但每次的目光都是过于赤裸的挑衅,带着已经被训练得很好的勾引,以及被隐藏得过于深的恨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嘴角勾起了一个笑。 他倒想看看,她会做些什么? 杀他? 还是假意在他的权威下附和他。 “督军。” 舞厅的灯亮了,属下站在他身后,他下了痛手把还在挣扎的怀里人打晕,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连带着头上的装饰也跟着歪了。 “刚刚舞厅老板说是电路故障。” 好像真的没有人看见她的刺杀。 “嗯。” “回去吧,过会儿我再来过问。” 扯了领带绑住了她的手,怕她半路醒来又想要动手,念着她没有穿鞋,便抱着她走出了门。 跟在后面的属下问了一句:“督军,这位姑娘?” 他回头恨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人也没继续说下去,大家也都当他只不过是看上了个姑娘,估计几日之后就会传出他情人的些谣言。 他没那么天真。 一个舞女能有手枪,并且还是做了处理的,背后当然有人,只不过还没收集好证据就去质问到底还是伤的是两边人的和气,他一直都挺能忍的。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扔在皮质的沙发上,手被铐着,衣衫不整的,面前的人背对着他坐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动静。 直到她摆弄手里手铐的声响过于明显,他才收了心思转头看她。看见她正在想着办法弄开手铐,出声冷冷嘲讽了一句:“还是这么傻。” 却不想她警惕地质问:“你是谁?” “干嘛铐着我。” 他伸手把往沙发背上靠的人抓过来,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腰,使得她完全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却捏着她的脸颊,愣愣地叫她望着镜子里过于亲密的接触。鼻尖轻轻蹭着耳垂,几乎把她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慌张地想要站起来逃离这种不适应的掌控。 可是另一边腰的触感却越来越重,几乎是以压倒性地力量优势使得她皱着眉被迫这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被他带着侵略性地揉完,指腹的粗糙捏着脸上的软rou,从脸颊再往下,捏住下巴,几乎挑了起来,硬生生叫她转了方向,眼睛里又只能看着他一人。 余光却还是能够瞄见几眼镜子里过于羞耻的坐姿。 “夫人这几年,学的东西可真不少,”鼻尖又蹭在了脸颊上,“连演技都变这么好了。” 她听见夫人两个字,稍微颤了颤下眉毛,硬着头皮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谁,你又是谁?” “真失忆啦?”面前的男人并没有相信,转而拿出把小巧的枪,她本来想抬手打掉却因为手上的手铐没能如愿,只能看着他慢悠悠地把枪抵着她的头:“我想,你的目的,我们俩都很清楚。” “什么目的?”她冷冷地瞪了过去,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过,直视着他的眼睛,倔强地仿佛真的失忆似的,“你到底是谁?” 他收了逗猫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把枪柄压在她脸上拍了拍,打得她脸上出了些红印:“这你现在就不必知道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 大概是确定了她现在的状况,他便有了新的折磨她的计划,至于那个舞厅,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他总是有很多精力很多时间陪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好好玩玩。 用了劲把她又扔回了沙发上,皮质的摔得她背疼得很,才缓过来就听到他摔门的声音。 等着确认他走远了,她才扭着头终于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失忆总没改变她的身手,几下捣鼓就把手铐的机关解开,脚上还是没有鞋子,走在木质的地板上会冷许多,好处是也没有声音,几下就来到了一楼大门处。 仆人没几个。 她东躲西藏地趁着没人注意,还在门口顺便顺了个大衣和帽子,穿了不知道谁放在那里的还算合脚的鞋子。 走之前往大门的台阶上淬了一口:“败类!” 然后才走了出去。 几乎是低着头,帽子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的衣服裹得也紧,就算是被人看见了也认不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才走了几步都没来得及出院子,看见的是他回来又从车上下来。于是加快了脚步,心里祈祷着别被发现,刚刚从他身旁擦边,却被人叫住。 “站住。” 是他的声音。 见她顿了一下,又还想继续往前面走,一伸手被她掐了手腕的内侧,又转头打了几下,才得了空隙用了较大的力气,惯性让她几乎向后倒去,还扑腾了几下,头上本来就不合适的帽子便随着动作掉在地上,脖子被掐住只能尽力呼吸着空气仰着头看着他。 “放开我。” 见被发现了,她也并没有太多的惊慌,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盯着他,脸都憋得红了,话说出来却还是处事不惊一样,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他没这么做,稍微松了下力气,看她稍微舒缓了气,才捏着她的后颈,把她的耳边往自己这边凑:“怎么可能呢?” “你觉得我会放开一个想杀我的人吗?” 她听到这话惊异地转头又瞪了过去:“我什么时候想杀了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大概是真的觉得她现在这样好玩,他笑得有些憋不住:“等你记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了。”捏着她的后颈,把她的目光强硬地锁在门口的牌子上,上面刻着的字她还是认得的:“看清楚了吗?” 督军府。 她大抵是真的失忆了,不过不太可能连基本常识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她愣愣地看了几秒,又转头继续问:“那我是谁?我怎么会在你府中,还被你铐着?” 他凑过来在她耳边笑:“你犯了事,就完失忆这一套?或者说,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你可是我的仇人啊。” “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呢?” 又再一次被铐了起来,虽然不是手上。 但是同时取走了她头上的簪子,连带着梳好的头发都因为剧烈的动作散开,带着卷曲的弧度垂在肩上,手腕被他大掌控制着举过头顶卡在枕头上,她只觉得下面旗袍被撩起的弧度几乎盖不住大腿,只能蜷缩着把脚轻微顶起,却被迫挨着他压着的大腿。 这间房应该是个丫鬟的房间,床很小,他压上来的时候就几乎占完了,床也很硬。 ”你要干什么?”看她稍微老实了一下,就松了手,转而抓着她的脚踝给上了锁链,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叮当碰撞声都在提醒她这不是一场梦。 几乎是同时她换了姿势要去抢他手里的钥匙,手伸的够长但并不能碰到,看到只能是他噙着笑嘲讽地捏着钥匙的尾部在她面前晃了晃,甚至连刚刚从她头上摘下来的簪子也一并在她面前甩了几下。 “我说过了,你犯了事。“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我的府。” 她狠狠地回问一句:“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仇人吗?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便要如此羞辱?” 等来的只有嘲笑傻子一般的冷笑。 “那可不好玩了。” 等他走了之后,她才又开始找办法想要解开脚上的镣铐,可惜簪子了,屋里的尖锐物品也没有如此细的,插不进孔里,大概率是短时间内很难逃脱了,她只得从长计议,本以为他会一枪崩了自己,目前看来还有时间,只是不知道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另一个女孩,看起来是丫鬟打扮,出口便说她被督军叫过去。她立马起身关了门转身掐住女孩脖子把她死死抵在门上:“我问什么你如是说便是。” 那女孩被吓了一条,急忙点点头,声音颤颤抖抖的:“jiejie,求你快放开,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是谁?我为何会在这?“ “你是督军府的丫鬟啊jiejie,我们都是丫鬟啊。” 女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虑,可还是这么说着。 她翻了个白眼:“说实话。” 女孩几乎都快被吓哭了,颤着身子几乎是哀求地说:“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我们都是丫鬟我没有必要骗你啊jiejie。” “那督军为何说我是他的仇人?” “jiejie想爬上督军的床,但是被督军发现了,所以…”女孩疑虑地看了一眼,又才继续往下说:“你因爱生恨,就想要在舞会上刺杀督军。” 怕似她不信,女孩又加了好多句保证自己说的是真的话。 最后又加了一句:“督军还在叫你过去呢。”说的似乎都快哭了。 她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只觉得他愈发的脑子有问题,还自恋了,才松了手,表现出一副我大概知道了的表情,啧了几声,摔了门去找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