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解惑（关于璟退不了婚的一点不负责任的猜测）

    涂山璟娶了她人，防风意映生的竟还是他哥哥的孩子，与小夭也是一波三折，情路坎坷。

    一次，阿念回到五神山后又想起这事，也颇有些难过。

    “在想什么，怎么看上去那么不开心？”皓翎王来看她，问道。

    “父王，你说小夭和璟，为何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其实说起来，在了解了小夭和璟的故事后，阿念是有些羡慕的，因为璟心中只有小夭一人，只愿娶她，全心全意的对小夭好，而这是她在玱玹那永远也等不到的。

    可惜即便深情，也还是走到了陌路。

    皓翎王也长叹一口气，坐到她身旁，他何尝不为这个女儿发愁呢。

    “涂山氏的太夫人，执掌涂山数千年，手段心机何等了得，璟自己看不破亲情关，又怎么敌得过太夫人呢？”

    “太夫人为什么不同意璟退婚？”如果璟能退婚，那就不会有防风意映什么事了，璟与小夭自然就能在一起了。

    “这里面水可深了，说了你也未必懂。我也是在此事后专门让人调查了才看透的。”

    “父王详细说说？”

    “世家大族，尤其是四世家这样的家族，最重血脉，你说太夫人为何让篌当了嫡长子？”皓翎王引导着问。

    阿念想了想，说：“因为太夫人不想让篌是奴婢所生的事传出去，坏了涂山氏的名声。”

    “是，但你不知道‘嫡’和‘长’这两个字的分量。”皓翎王解释道：“篌比起璟，能力分毫不差，甚至更果敢威猛，但是他永远也比不上璟，知道篌真实身世的人，也从未将篌看进眼里，为何？就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嫡子。世家唯血脉论，一个嫡字，就能压死篌。别说璟能力不弱，即便璟是个废物，涂山氏仍然是璟的，各世家也只会承认璟。这也是璟失踪十年，昏迷三十七年，篌依然做不成族长的原因。

    “而篌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情况下，他既嫡又长，理应继承涂山氏，却处处要被璟压一头，他怎能甘心？自然就要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是啊，不管做什么都不被认可，一定也很难受吧，但是哪怕他是庶子，以他的能力和野心，也会想争夺涂山氏吧？”

    “他有野心有能力，如果是庶子，他会争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但绝不会如此理所当然的认为涂山氏就应该是自己的。世族传承万万年，靠的是什么？是规矩，是璟成为族长也无法打破的规矩，在这种规矩下，篌是绝不敢杀族长自己取而代之的，甚至都不敢有自己做族长的心思，现在你知道太夫人给篌的这个嫡长子的身份有多重要了吧？”

    “太夫人给篌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儿子与婢女的事，所以对外说篌是涂山夫人所生。而如果不让篌做嫡子，便只能隐瞒篌的身世，太夫人不舍得自己的孙子不被家族承认，所以只能让他做嫡子，所以父王认为问题在‘长’？”

    “不错，同为嫡子，长者为尊，篌认为自己既嫡又长，能力又不差，自然认为涂山氏应该是自己的，那野心原本还能压制，继续与璟兄友弟恭，但在涂山夫人死后、太夫人说出当年的秘密后，在他有野心有抱负的情况下，就因为血脉而受到这些不公平的待遇，他如何能甘心？他知道真相后能不反扑吗？”

    “可是篌比璟大……父王是说太夫人既然混淆嫡庶，也能混淆长幼，如果璟是长子，篌是次子，那篌就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

    “不错，他们只相差八天，其实看不太出来大小，即便璟弱小一些，璟是九尾狐，篌是白虎，篌更高大一些也没什么，等稍大一些，就更不会有人怀疑长幼了。”

    “所以太夫人为什么要让篌成为长子呢？就因为篌比璟大八天吗？”阿念好奇问道，但也觉得一定不是这样。

    “自然不是，是因为璟的父亲。阿念，你觉得璟父与婢女私会，执掌涂山的太夫人知不知道？璟的母亲又知不知道？”

    阿念顺着皓翎王的思路想下去：“父王是说太夫人一直都知道璟的父亲与婢女私通，而璟的母亲不知道，是因为太夫人替他们瞒了下来，可是太夫人为何要这么做？直接将那婢女纳了不就是了？”

    “说到底还是情之一字，涂山家的都死心眼，涂山夫人也许能容忍自己夫君纳其他世家的女子，却不能容忍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婢女，如果涂山夫人发现了他们的私情，那个婢女必死。后来那个婢女确实也死了，在生下篌后便自杀了。她的出身，她生下的长子，都不允许她活着。而她死后，璟的父亲也自杀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太夫人会迁怒谁？”

    “是涂山夫人，因为她不能容下那个婢女，所以婢女死了，她的儿子也死了，太夫人会认为是涂山夫人害死了她儿子？”

    “不错，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儿媳，太夫人自然向着儿子，儿子死了，她自然将感情倾注到篌这个孙子身上，因为篌是她儿子所爱之人所生，璟是逼死她儿子的女人所生。”

    “他们这些世家可真复杂。这涂山夫人也是蠢，她反抗不了太夫人将篌认做嫡长子，难道还不会故意将人养死、养废吗？她是篌的‘亲生母亲’，谁还能怀疑她不成？竟然还真的给篌请师父教养，让他滋生了这些野心。”阿念感叹道，还是她的父王好，没有那么多女人，可惜玱玹这一点没学去。

    “这就复杂了？那我再问你，太夫人隐瞒了几百年，为何要说出篌的真实身世？”

    “因为篌在涂山夫人死后，酗酒颓废，太夫人为了让他振作起来？”这是璟自己的解释，太夫人不忍心篌就此成为一个废人。

    皓翎王摇头：“想让篌振作起来，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太夫人选择在此时说出真相，是为了让篌与璟决裂！篌对璟所做的事太夫人真不知情吗？在璟消失的那十年里，涂山氏对外说是他在闭关，除了他的婢女，可还有人找过他？篌又做了多少事？那时候篌就想成为族长，是被族中长老阻拦，各世家都不认可，才未能成功。阿念，你说篌与防风氏有染，太夫人知不知道？”

    “这太夫人也知道？她知道还留着防风意映？还让她与璟成婚？”阿念惊讶不已，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太夫人执掌涂山，有什么能瞒过她？”

    “那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让璟解除婚约？这样对他们都好啊。”解除了婚约，璟可以与小夭在一起，防风意映也可以与篌在一起。

    “天真，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他嫡子的身份，是与赤水氏、瞻氏等世族的血缘姻亲，如果璟与防风氏解除婚约，一来，太夫人将掌控不了璟，不管璟喜欢的人是小夭还是其他人，尤其是小夭，小夭是王姬，身份尊贵，是太夫人也不敢置喙的身份，所以她绝不能让小夭成为涂山族长夫人，即便她就要死了，也要牢牢的拿捏住璟。太夫人这些阴私手段了得，大局观却不行，比璟差远了，也难怪她执掌涂山期间涂山氏被赤水氏压一头；二来，防风氏解除婚约后就不能再留在涂山氏，自然不能再与篌私会。三来，如果璟与防风氏解除婚约，那涂山族长的位置和篌还有什么关系呢？”皓翎王意味深长的说，阿念仔细想了一下，又想到现在篌的儿子正叫着璟爹爹，震惊：“父王你是说，太夫人早就打着让防风氏生下篌的孩子再嫁给璟，好名正言顺的让篌的孩子成为下一任的族长？”

    “不错，只有如此才合情合理。篌的身世就决定了他永远成不了涂山族长，下一任的族长也只会是璟的孩子，而璟与篌是亲兄弟，血脉相连，长相相似，那么就无人能发现防风氏的孩子不是璟的，下一任族长的位置，自然就是防风氏与篌的儿子的。”

    “天呐，这个太夫人太可怕了！我都怀疑璟真的是她的孙子吗？”竟然有人能将自己的亲孙子算计至此，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太夫人心思之缜密，岂是小夭和璟这样的孩子能斗得过的？当年璟回涂山，太夫人只要璟与篌兄弟和睦，全然不提篌对璟的伤害，更未对篌做出什么，连篌在涂山氏族中的权利都未收回，她真正在意的人是谁也就显而易见了。璟虽聪慧，却仁善，他看不破亲情，自然不会怀疑太夫人，自然也就破不了这个局。最后的结果你也看见了，璟被迫娶了防风氏，以后的族长八成还是篌的儿子。”

    阿念摇头，持反对意见：“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璟不会放弃小夭的，以后他们还会在一起，还会有孩子，如果他们有了亲生子，难道还会让篌的儿子成为下一任的族长吗？”

    肯定是让他与小夭的亲生儿子做下一任的族长啊！

    皓翎王摇头：“璟至善，这是他的优点，可面对错误的人，这也是他的缺点，当年璟以为小夭死了，为她殉情，后来死而复生不也是打定主意要放弃一切与小夭在一起吗？结果呢？太夫人病重时日无多便绊住了他，防风氏有孕更是将他逼上绝路。

    “他与篌为何会从兄友弟恭变成生死相搏？就是因为这嫡不嫡、长不长，所以他绝不会让他名义上的嫡长子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发生同样的事。太夫人也是利用这一点逼璟娶了防风氏，不然这几十年防风氏都未有孕，怎么偏那么巧在璟不顾一切要退婚、太夫人时日无多的时候有孕了？因为太夫人也知道，只要她一死，再无人能掣肘璟，璟会退婚，一旦璟发现了篌与防风氏的私情，篌的名声也将彻底毁了。所以啊，这都是太夫人谋算好的，只要瑱不是意外死了，这下一任族长的位置必然是他的。而且说不定他们早就计划过刺杀璟，只要璟死了，防风氏就能如太夫人般，独掌大权，整个涂山氏都是他们的了。”

    而璟确实遇到过一次刺杀，如果不是他为了去找小夭布了傀儡，只怕生死难料。而那时，是璟告诉防风意映他已有喜欢之人要退婚的时候。

    阿念生气道：“璟给别人养孩子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别人的儿子继承他的族长之位，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岂不是什么好事都让篌占了？不行，我得去找小夭，绝不能让璟把族长的位置传给别人！”

    阿念气呼呼的跑走，皓翎王喊都喊不回，不由得摇头叹息：开始还不愿意认这个jiejie，现在倒比谁都关心她，小夭还没和璟和好呢，你现在找小夭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姐妹相亲总是好事。

    阿念跑出去一段距离又返回来，气呼呼的问：“父王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也不提醒小夭！”

    皓翎王苦笑：“我也是在事情之后才猜到的，怎么提醒？我之前倒是说过能出兵灭了防风氏，把小狐狸给你jiejie抢回来，她不让我管，我能怎么办？”

    “哼～”阿念哼哼鼻子又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