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祸(1)你们这就算是分手了?
横祸(1)你们这就算是分手了?
一 “你们这就算是分手了?” James在视频电话的那一头,难以置信。萧定权的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他居然跟Mr.Lu分手?分手?! “不知道。” 萧定权在这一头,装作看不见James脸上夸张的表情,继续修改自己的毕业论文。喻老师说这篇论文写得很好,又拉了个列表让他改,附带十来篇以前没读过的相关资料。某个世界级的艺术研究刊物看上了他的论文——当然是喻老师牵头的。萧定权偶尔会想,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换了个道德水平低下的导师,说不定就把第一作者的位置给抢过去了。 如何把中国山水画的内涵用英语给那些外国人解释清楚,是他的每一篇英语论文都在不断打磨的事情。好在积少成多,已经十分精进了。 “十分精进”这几个字只能自己在心里想一想。如果被喻老师知道,可能会说一句还任重道远呢,别翘尾巴。至于卢世瑜要是知道了…… 可能会默不作声地笑一笑吧。 萧定权烦躁地皱起眉头。什么时候能把这个人从自己心里赶出去。每次碰到什么事,都在想“卢世瑜知道了会怎么样”,真没意思。如果他的心没办法逃掉,把生活用品从卢世瑜家里搬走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叫做不知道啊,兄弟。”James吐槽道,“分了就分了,没分就没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萧定权不说话。 “不说话是吧,那我给你翻译一下。你这种人,要分手了还不给个痛快的,还要把人家吊着。从人家家里搬出来,又一个字儿不提分手,不就是希望你万一后悔了人家还在那等着你吗。” 萧定权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瞪他。 “怎么,我说的不对啊?”James满脸写着“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以为你在干嘛?过离婚冷静期?渣男行为。” 要不是隔了七个时区,萧定权真想飞过去给他一耳光。 “你中文没学两句,骂起人来怎么那么利索。”萧定权道。 James笑了:“谁让你愿意被我骂。” “我可没说。” “好好好,你没说。是我天天放着贝尔格莱德的美人不泡,惦记你这个有夫之夫,打电话问候一下你最近萎靡不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行吗?你满意了吗?” 萧定权也笑了。没答话,继续修改论文。 James抱着手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诶,萧定权。”他换上暧昧的嗓音,“你要是真的想清楚了,不跟他和好,也可以过来找我啦。我请你喝酒,给你办个单身派对哦?” 屏幕上是金发美人带点调侃的笑容。萧定权本来想跟他说一句“再见”就把电话掐掉,手伸过去,却停在了屏幕边上。四目相对好一会儿,萧定权笑了,应道: “好。” 二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 椅子垫了一个软垫,不然他很难坐下去。这个软垫正是他能写完那篇《草堂十志》的原因。距离那场酷刑已经过去十天了,但藤条留下的瘀血青紫还没有完全消散,只是变淡了。 嘴角上那块血痂掉了以后,真的留了点疤,不过颜色很淡,仔细看也很难看出来。 至于身后会不会留点痕迹,萧定权选择不去想。留了又怎样,反正不会给人看到。 所有的痛苦折磨都是他独自承受的。 在夜晚里疼得受不住,心情无比烦躁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联系一下把他打成这样的人,但每一次都控制住了自己。 所以从他离开卢世瑜家到现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都是空白。 三 “我改好了,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就交稿了。” 他把文件给喻老师发过去。然后叫了个外卖,往床上一倒,开始躺平。博士最后一年本来就是悠闲的日子,他过去几年跟了不少项目,小金库攒得满满的。家里的生意虽说不太景气,但让全家人好吃好喝过一辈子还是够的,反正不用他cao心。 于是,萧定权迎来了人生二十七年里难得的摆烂时光。 一个字:爽。 客厅里摆着PS6游戏机,房间角落堆着各种各样的酒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开始喝酒,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管他。 卢世瑜不会来找他的。他很了解。寄希望于他来挽回,还不如多买两张游戏碟。 萧定权侧躺在床上,把手机举在眼前,查看物流。最新的《怪物猎人》怎么还没到,真烦人。再浏览购物页面,《Graunded》出了游戏机版本,太棒了,赶紧下单……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是导师来的电话。 他坐了起来。 “喂,老师……” “你的论文我看了,可以,就这样交吧。定了刊发日期跟我说一声。”喻青说。 “好。” “6月的毕业展准备好没有?” “您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好。”她顿了一下,“过几天有一个出差任务。云南艺术学院提了交流申请,学校派我们国画系去传授教学经验,帮助云艺建设硕士点。你想不想去?” “我可以吗?” “你不是一直想要留校吗。正好作为‘青年教师储备人才’,去露个脸,攒攒经验,等你回头来学校就职的时候,方便一点。” 留校。萧定权的大脑空白了一下。是啊,他当初是为什么想要留校呢。 “这次我不出面,由卢老师带队。去吗?” ……啊。 想起来了。想起来当初是为什么想要留校了。 是因为卢世瑜啊。 萧定权无声地笑了笑。 “谢谢您,我还是不去了。”他说,“我现在有另外的打算,可能不留校了。” “行。” 喻青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透过窗户,萧定权看着午后的阳光和绿叶。人间四月天,正是大好时节。 另外的打算。什么打算呢? ……管他的。打算离卢世瑜远一点,就这么着吧。 萧定权拎起桌上的酒瓶喝了一口,躺下,继续等待他的外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