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暧昧而不分明的东西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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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 闭塞。 湿润。 梦的元素总与欢愉的构成相似,大抵所有暧昧而不分明的东西都是如此。 比如风,比如雨。 又下雨了。 裘榕从窗台往外看。 院子里那株艳丽的花已经枯死了,夫人伤心欲绝,跟着一起死了,现在只剩下一棵月桂,还有一只名叫小白的黑猫,有时会去扒拉树皮磨爪子。 ——是这样吗? 雨打在青石板上,裘榕恍然想起今天要给村口刘叔家的小儿子看咳疾,挎上了药箱和针盒。 临行前小白在他脚边晃来晃去,是想和他一起去,但是又被大雨挡了回来。 “小白,乖,雨太大了,回来给你带小鱼干好不好?” 裘榕弯腰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小白眨眨漆黑的眼眸,喵喵两声,勉强算是同意了。 踏出小楼,院子里的月挂树在雨幕中有些朦胧,给四周的水汽染上一抹绿意。 裘榕静静看了好一会儿那翠绿,转身往院子外走。 依然是青石板路,依然是雨点砸出的凹凸不平,走过路口再向外是一条小街,依然是那些人,在两边屋子的檐下躲着雨、摆着摊,灰墨色的房顶瓦片在雨水里溶解成灰墨色的天空。 裘榕知道这里是江南。江南就是这样的灰墨色,和他在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裘榕慢慢往村口走,边走边想着刘叔家娃儿的咳疾该用什么药。 半夏,桑白皮,或者桂枝麻黄汤。 药引呢? 药引用什么? 裘榕拍了拍愚钝的脑袋。 药引用烧成灰烬的皮子,用痛苦阴戾的哀鸣。 ——什么? 裘榕又拍了拍脑袋,疼。 雨太大了。 裘榕走到村口,驻足。 雨水被倾斜的青石板分流进路两侧的沟渠,上涨的水面起伏不定,带动了一团又一团粉白的花瓣和翠绿的落叶,跌宕着,飘零着,居无定所。 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随着风被吹来的。 它们要往哪里去呢? ——随着流水逝去吧。 裘榕羡慕起落花和绿叶,它们自由自在,不必思考死亡后世界会如何变化。 半晌,裘榕又狐疑地思考起来。 为什么要羡慕? 难道他不自由吗? 雨越发大了。 一滴一滴落在伞上,敲出枯燥无味的吵闹。 或者落在他脚下,溅上他的鞋面,将灰织布洇成深重的墨色。 走快点吧。 裘榕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雨大到吞噬了前路。 裘榕走不过去了。 裘榕回家了。 小白在家门口等他,扑闪着一双碧绿的眸子。 ——绿色的。 哦。 原来,又是梦啊。 裘榕睁开眼,眼前是清冷的月色,茂密的树林,成雾的灵气,和抱着少女的男人。 这场景格外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发生过一次。 “嘶……”裘榕捂着生疼的脑袋,“暮师弟,小师妹。” “裘道友怎么又在做梦?”暮云很奇怪。按娘亲的说法,这个秘境会引出人的心执,可总不能有人的心执是梦吧? 裘榕没回答,他还没摆脱脑子疼痛,静默了半晌,才问道:“这个秘境应当是将我们分散开了,师弟师妹你们怎么遇上的?可有看见霍凛?” 暮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把面色还潮红的顾千寻往怀里按,用宽大的衣袖藏起少女情动未歇的春容:“我和千千刚遇上没多久,霍师兄的月引显示位置很远,在秘境西边,我们正打算去找,半路上看见了你。” 其实是他方才被口着爽到失神,没忍住直接射在了顾千寻嘴里,这可把娇气包惹恼了,抹着眼泪抱怨“难吃,好腥,好苦”,又嫌弃身上黏糊糊,闹腾着不愿意再做。暮云便想找个湖给她洗洗身上的各种体液,结果就在湖边瞧见了昏睡不醒的裘榕。 暮云本来还想装没看见糊弄过去,奈何顾千寻眼尖,没得逞,只能简单给气呼呼的小蚌精洗了洗外壳,又换了套衣服,然后再来叫醒裘榕。 唉。 暮云扶额轻叹一声。 他的娘亲实在娇气,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把她溺爱成这样子,自己爽了舒服了就不愿意再管她的男人,要是哄着骗着做得狠了,事后还要发脾气,又不给亲又不给抱的,摸摸小手都要甩脸子,没人受得了这冷淡待遇。 暮云这样想着,把罪责都归咎到暮绾伊头上,完全忽视自己也是娇惯着顾千寻的罪人之一,一心全在后悔刚刚只发xiele一次,好不容易逮到娘亲心虚愧疚的机会,都没来得及饱食一顿,就被裘榕打扰个干净。 真的是。 ——不爽。 暮云越想越气,连看着裘榕的眼神都捎带了几分怨愤。 裘榕:“……” 裘榕:“……?” 裘榕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点紧张。 他没做什么吧?为什么暮云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好像自己坏了他好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