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情动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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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荷在温暖的胸膛中清醒过来,张滨环得自己很紧,近得能听到他内力深厚绵长的呼吸声,也能闻到他身上龙涎香混杂着昨夜雨水的味道。 很奇妙,在他怀中,很沉静,不会去想那些让自己疲惫的事。 但这是不属于自己的奢侈,在他怀中的人不该是自己。若荷动了动身子,想让他松开手臂。 “嗯……”张滨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不让人省心……” 是梦到符小姐了吗?会是什么梦呢?他们也会一起捉兔子吗? 若荷想起张滨送给自己那只替符棠代管的小白兔,沉静的情绪不再,添了些落寞。 “世子,天光大亮了,说不定紫寰她们在找我们呢,该回去了。”挣脱未果,若荷便用声音唤醒张滨。 “嗯?”张滨半睁开眼,缓了半晌,才意识到怀中抱着若荷,突然紧张起来,抽回了手臂。 昨夜,自己打呼没有? “咳,也是,该回去了,你就在这间屋子洗漱吧,我去看看隔壁,修没修好。”张滨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地往隔壁走去。 若荷坐起了身,将松散的头发捋向一侧的肩膀,苦笑着想,就当昨夜的张滨是在积德行善好了,不要总是无端地依赖。他这样的人,就算换个阿猫阿 狗在身边,也不会不管不顾。 不是多余的什么情感,别误会。 对,不会误会。 等若荷跟张滨回到酒楼的时候,紫寰神色不佳地在若荷耳边汇报,张滨在一旁看得狐疑,却没多问。 若荷轻微蹙眉,“我知道了,换身衣服就过去。”转头又对张滨道,“世子,姑苏有家有名的点心铺子,卖的白糖糕甚是合我口味,可却忘记叫什么了,能否劳烦世子帮我打听打听?”毕竟是阿兄的家务事,不便让外人参与,只好支开张滨。 张滨虽然疑惑,看了眼若荷似不愿多说,还是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若荷坐着辇车赶往清舍别庄时,见太子府的人行色匆匆,没顾得上跟自己打招呼。于是让紫寰拦下一人,问是怎么回事。 “夫人不知怎么,要跳水自尽,刚才救过来,没了半条命。”小丫鬟回完话行了一礼,便急忙赶到膳房去煎药。 若荷推测得出是因为什么,齿间轻咬下唇,柳眉微微蹙起,虽是自己阿兄理亏在前,但阿嫂此人不简单,绝非善类。此刻阿兄召自己来亦不是什么好事。 待若荷行至寝殿前,只见若昱坐在床边愁眉不展,谢淑惠气若游丝,伸手呼唤,“可是meimei来了?” “阿嫂。”若荷给谢淑惠行了一礼,犹豫了下,还是唤道,“阿兄。” “嗯。”若昱放下成见,点头应下。“你陪你阿嫂吧,阿兄出去透透气。” 谢淑惠见他出去,不像之前那般气恼,只觉胜券在握。“meimei快来,许久未见,阿嫂一直念着你。咳咳咳……” “阿嫂快躺下。”若荷见谢淑惠刚落水被救,衣衫显然是被下人换过,可额间还是湿着的,于是用手帕替她擦拭。 “无大碍。不慎落水罢了。”谢淑惠脸上笑着,心里顾忌得很,伸手挡着若荷动作。若不是因为谢家曾经照拂过严广,自己也不可能算计到在他眼前落水自尽。赌了一把,那严广还不算太子的死忠狗,赌对了。 “meimei及笄也有两年了吧?今年十七?” “实岁十七,虚岁十八了。”若荷应答着,不知谢淑惠作何目的。 “真快,阿嫂刚好在你这么大年岁时嫁与的你阿兄。”谢淑惠拍了拍若荷的手,“有没有心仪的男子?” 若荷只是平静凝视着谢淑惠,心中有了猜测。 “凌大人与meimei你有竹马青梅之谊,朝中人也对你们这对神仙眷侣交口称赞,何不正着这青春年华,许配与他?”谢淑惠言辞肯肯,握着若荷的手逐渐捏紧,好似急切期待着若荷的回答。 “多谢阿嫂惦念。只是……meimei现今未有婚配的念头。”阿兄没处理好的家务事,没想到扯到自己头上来了,若荷亦无奈苦笑。 今日谢淑惠这一出,许是演给不在场的宫里人看的。 “嫂嫂知道,女儿家都抹不开脸面承认,这事就包在嫂嫂身上。嫂嫂的祖父是三朝太傅,威望与话语权你是知道的。” 眼前这个俊美中透着跋扈的女子正拿父皇都敬三分薄面的谢太傅威胁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空壳公主,若荷自心中叹了口气。面上依旧不失礼数地婉约微笑,思忖着推拒的方法。 清舍别庄,景园。 “她太偏激,我怎么知道出门之后她会跳湖?”若昱紧皱眉头,小看了那女人的心机。 “你别逼得她太急,做事要循序渐进,之后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凌宣之揉了揉额头,这两天本就没休息好,加上出了这档子事,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要紧吗?”若昱替凌宣之捏了捏额头,隐瞒下了本就是要谢淑惠死的计划。 “不碍事。”凌宣之挡开若昱,自己用手揉着。 “她非要叫若荷来,不知是什么事。” “叫若荷来……”凌宣之心思玲珑,很快明了, “故技重施,好一招逼婚。”他头疼得很,有些顾不得情绪,一些多年积攒的话终于倾吐而出。 “当年你就不该娶她,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太傅的孙女,棘手得很。” “如果不是你非要逃到若荷那里去,我也就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法子激怒你。” 凌宣之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可笑,说是愚蠢,却顺便生了两个孩子。用谢家绵延子嗣,孩子一出生后台就有保障。这人精明得很,不愧为皇家人,骨子里流淌着宫闱中练就的无情。 可自己没办法不原谅他,爱上皇族,就是悲剧的开始。 “事已至此,你又要如何?”若昱看着凌宣之对自己的冷漠眼神,跟着头疼,语气也不由得重了些。 凌宣之缓和了心绪,有些事情发火也是解决不了的。“当下,唯有顺了她的意。我先带若荷回去。殿下还是,把她哄好。” 若昱看着凌宣之,满心满眼的不舍,“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殿下自己剩下的摞烂,自己解决。”凌宣之忍着头疼,表情极度冷漠,没再看若昱的眼睛,害怕自己心软。 “子吟……” 凌宣之出来后,见若荷也正往门外走,“若荷。”本不该把这丫头卷进来的,不免一阵心疼,“不怕,哥哥会回绝的,我先送你回去。” 若荷见凌宣之虽忧心忡忡眉间紧锁,可气色相较之前好了许多,安下心来,回给凌宣之一个笑。 “好。” 张滨下马,在姑苏最繁华的步行集市上转悠了一圈,每家的白糖糕都不算香甜。 正犯着犹豫,见前方一轻飘飘的白纱襦裙少女正挽着一清俊少年的手臂吃糖葫芦。 “棠儿。”张滨一皱眉,先对那少年起了些敌意,“这人谁?” “滨哥哥!好巧!”符棠向张滨挥手,“这位是……云家商会的,怎么说来着?” 云弈上下打量着张滨,原先那个角度只能仰视,平视后才不得不感叹“滨哥哥”的一表人才。 可这又如何,还是被小丫头拒绝了不是?云弈像看着手下败将般轻蔑笑道,“侯爵世子,久仰大名,在下云家商会少主云弈。” 云家商会?没听说过。但总觉得这人欠揍的样子相当眼熟。按理说这少年俊朗不凡,一面就该记忆深刻,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幸会。你跟符棠怎么认识的?”张滨板起脸来,颇有些给符棠撑腰娘家人的气势。 “说来话长,不如移步至旁边酒肆,待在下细细道来?”云弈对张滨很客气,一直保持亲和微笑,狐眼中熠熠闪烁着狡黠的光。 张滨听完便知云弈胡编乱造了一番,奇怪的是符棠在一旁像听云弈说书般吃着瓜果兴趣盎然。 这丫头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行了。”张滨打断他连篇的废话,“棠儿,你跟他出来做什么的?家丁有没有跟着?”这人看着着实不靠谱。 “放心吧滨哥哥,都跟着呢,再说了云弈哥哥比他们厉害多了。我们出来买个话……”符棠止住了话头,改口道,“买完四书五经就回去。” 张滨嗤笑了一声,点了点符棠的脑门,“我还不知道你?行了,别玩太晚,早点回去。”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不再打扰二人,最后恶狠狠地盯了云弈一眼,“我告诉你,如果被我知道你欺负符棠,我一定揍得你体无完肤。” 本都走到门口了,又退回来问符棠,“你们知道哪家白糖糕好吃吗?” “嗯……寒山寺脚下的那家吧,是个小摊子,可好吃了,比五方斋、三大元那些有名酒楼做的都好吃!” 张滨瞧着符棠提起吃的就眉飞色舞的样子笑了,揉了揉她脑袋道,“行,听你的。” 云弈本还笑着,见张滨揉着符棠的脑袋,突然有种地盘被别的狐狸抢去的不快感,自己斟了杯凉茶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