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以吻溯之

    纷沓零碎的画面，在少女抿唇含住白蛇蛇信子的一瞬间，都静止了。

    并不是消失，而是停了下来。

    就好像这些原本叫人心慌意乱的浮光掠影，如同纷扬飞舞在空中的雪花，在此刻被天上的仙子随手一指，便就此定格在眼前，令白蛇得以有机会多看两眼。

    可仙子……明明在它的怀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自白蛇心底冒出，它下意识蛇身轻卷，将少女圈得紧了一点，即使行为有些失控了，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控制住力道，不让她感觉到过分的压迫。

    她可不就是它的小仙子吗？多年前从天而下，重塑而生，不知过往，但既有的生命都有它的参与……她那么灵动可人，一颦一笑都那么真实可爱。它陪伴着她，它呵护着她，它看着她长大，它想要达成她所有的愿望，它希望她平安喜乐。

    一滴鲜血从蛇信子上滴入少女的口中，她和着因为唇齿纠缠而产生的口津，一起轻轻咽了下去。很轻微的吞咽声，却听得白蛇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它的兰珊……它的娇娇……这个本该存在于话本上的亲昵称呼，不请自来地在心底一出现，白蛇的心尖就跟着一颤——这好像，不是它第一次这样叫她……那些破碎的情景又一次引起它心理上的震动，可来自灵魂深处逼迫它停止回忆的力量，也更加巨大强烈。

    幽幽的蛇瞳变成了妖异的竖瞳，本该无情无欲的妖眸中，却泛着温情与迷茫。白蛇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嗅着少女身上它十分熟悉的馨香气息，感觉到身体里隐隐冒头的不正常的燥热。

    这与它先前待在满月池的环境里，被温泉水蒸腾的热意完全不同，这是一种自内而发的、让它心浮气躁的感觉。

    而且奇怪的是，就连这燥热感，竟然也显得熟悉……

    不过，它依旧看不清晰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只是模模糊糊间心跳得更快了，因为与兰珊的唇齿相触，也因为这些难以看清的记忆。好像脑海里存在着某些被粉碎的东西，正在自行拼接与粘合。但就好比一卷画被撕毁得过于彻底，又缺失了主体部分，所以复原的尝试几乎是徒劳。

    白蛇想起敖潭说过，因为中秋宫宴的意外，兰珊误食龙涎酒而催动了情欲，恰逢它又忽然发情，他及时赶到阻止两人酿成大错，事后抽了它的情根，还用笑忘术洗掉了它的记忆。

    所以，这些就是中秋那晚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它到底都忘记了些什么？曾经，白蛇以为自己忘了那些更好，毕竟兰珊也忘了，大家都可以当一切全然没有发生，相处起来才能一如既往。可此刻，它却忍不住努力地想要去分辨那细沙一般的记忆碎片。

    但从舌尖传来的温热湿滑的触感，又吸引了它的全部注意力。

    有股力量在压制着，不许它直面这些记忆。明明很想看清楚，可没来由的压迫感又逼着它放弃思索。

    而近在眼前的活色生香，也太过于诱人。

    内外夹击下，圣人也要沦陷。

    毕竟，回忆已经过去，而亲吻正在发生。

    哪一个更勾魂夺魄，自不必说。

    何况白蛇本就是妖，惯是随心所欲，但它对于情欲一事也陌生得厉害，被兰珊无意的撩拨惹得气息心跳全乱了。它自欺欺人地想，那些记忆等会儿再思索吧，如果它第一次亲兰珊的记忆不见了，那眼前正好可以再来一次，这一次，它一定会好好记住的。

    这一次，敖潭不知道，它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心里有个很细小的声音，在提醒它，以它和兰珊的关系，它是不该亲吻她的，却又被它刻意忽略了。

    兰珊柔软的唇瓣微微有些失水的干燥，但舌尖的濡湿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缺憾，反而让触感变得更加分明。

    身形变大后的白蛇，那蛇信子也变得比人类的舌头还要粗长，鲜红微凉的柔韧触感勾住了少女的舌尖。后者本就是樱桃小口丁香舌，面对蛇信子的进犯半点招架力也没有。

    一张简单朴素的床榻上，秀美娇弱的少女酥胸半露，妙目双阖，睫毛颤着，身体被白色的蛇身一圈圈裹住，绯色的檀口张开，被鲜红的蛇信子勾住了舌尖，那蛇信子也如同一条小号的赤焰红蛇，像它的主人缠住了少女的娇躯一般，它也缠住她的舌尖不放。

    咬破舌尖的疼痛对于白蛇来说，本可以忽略不计，可少女无意识吮住它蛇信子前端，若有似无地舔舐，却让这丝丝缕缕的疼痛染上了暧昧的气息，让它身体里的燥热更加明显。

    白蛇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吮吸她试图逃跑的香滑舌尖，它的神智还在，只是身体里有种难以言明的渴求蠢蠢欲动，促使它继续着这些不应该也不合适的举动。

    “唔……”少女含混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又娇又软，听得白蛇口干舌燥，血腥味为这无声的亲吻蒙上了更加禁忌薄纱，也让它攫取她美妙滋味的动作更加失控。

    香甜的口津与白蛇的舌尖血混在一起，呼吸交互，气息相闻，白蛇几乎要沉醉在这样特别而难得的纠缠里。兰珊并没有特别抗拒这场亲吻，那舌尖确实有一瞬间想要避开蛇信子的追逐，但被勾弄吻吸后，却也顺从地承受了，偶尔还会给出些许回应。即使这可能只是她习惯了情爱后，无意识地反应，但对于此时此刻的白蛇来说，却无疑是很大的刺激，它吻得格外投入。

    可随着兰珊眼尾滑下一滴泪，它整个人都一个激灵，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刹那，冷汗遍布白蛇全身，它被诱惑得分了神，险些忘了夺回她魂魄的初衷！

    为了保持清明，以及重新增强与兰珊魂魄的感应，它又狠咬一口舌尖。一股鲜血滋润了少女的唇瓣，如同染上指甲的凤仙花汁，艳丽中透出些许凄美，反而令她气色好看了些，也更鲜活动人了。

    那娇嫩的舌尖被放过后，没有再缠上来，白蛇按捺住自己还想要继续的冲动，屏声静气地感应了一下兰珊的魂魄，顿时大惊失色。

    该死！就在它心猿意马的这一会儿工夫里，兰珊的魂魄竟然有三分之二都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