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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去,书册离他虽近,可这短短的距离,却似变成了千山万水,颜君斗竟不由觉得这书好远,似要花好多力气才能拿到。他一边伸手,一边望向南宫雪仙,只见这妻子神色平静,只是肌如瑞雪、血色退尽,冷冷淡淡地看着自己伸手取书,竟是一丝表情也无;可不知为何,颜君斗总觉得南宫雪仙的冷淡平静之中,压抑着太多的激动,仿佛在自己取书收起的时候便要爆发开来,那冷淡的目光,才是让颜君斗一直下不了决心取书的真正原因。 心中思绪电转,想到与南宫雪仙成婚的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所承受的种种难过,南宫雪仙似是要把被钟出和颜设欺侮的种种,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一般,时时刻刻挑剔嘲讽,日子过得真是十足难受;相较之下,还是在认识她之前游走江湖时来得轻松许多,便是留在家里的日子,虽说他与颜设意见不同,时常与父伯吵架,可那种爆发式的情绪乱流,爆发时虽是激动难抑,可一爆了也就完了,总也比无时无刻的冷言冷语,一点一点地挫磨着他的耐性要感觉好些。 想到颜设向来不听自己这儿子的话,倚老卖老地老想把自己气出门去,可他总归是自己父亲,若没有颜设在,自己也没法来到这世上;至于伯父钟出虽与父亲一丘之貉,做起坏事来兴高采烈,总嫌自己行事正道烦人,可在自己幼时,两人终还是一起将自己拉拔长大的。 可惜童年笑语已去,逝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在攻占泽天居后,颜设和钟出愈形刚愎,再也不是以往的父亲和伯父了,想到他们对裴婉兰和南宫雪怜所为之事,颜君斗心中不由悲哀,自己的亲长怎会变得如此模样?偏偏他又劝不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虎门三煞与泽天居相争,直到现在的结果。 说来如果不是因为心中对南宫雪仙一直有一份歉疚感,他也不会这样委屈的与南宫雪仙相处;裴婉兰虽是温柔端庄,对待自己与朱华沁并无二致,全然把自己当成了半子,一点不因自己身为颜设之子而对自己特别恶劣,南宫雪怜对自己也是敬重一如正常情况的姐夫,和她们相处真有点久违的家居感觉,甚至令他想到了早逝的母亲,但南宫雪仙对自己太过火,就算颜君斗心知自己亏欠于她,心中也总难免有些积郁,真想好好爆发出来。 如今救出颜设的法子就在眼前,便是救出颜设和钟出后没有反客为主,将泽天居拿下,在南宫雪仙身上好生发泄这段日子所受的闷气,带着他们退隐山林,自食其力,怎么想怎么都比继续在南宫雪仙的yin威下受苦来得好些。 心思混乱地转来转去,颜君斗的手缓缓探出,好像光这样伸手取书,平日里易如反掌的动作,此刻却显得如此凝重,好半晌才按到了书册上头;旁观的高典静好生紧张,不住向大哥暗地里打着眼色,还得怕会不会被南宫雪仙逮到,可惜南宫雪仙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动,可颜君斗眼里却像是只剩下那书册而已,别说自己,就连南宫雪仙都没看上一眼,令高典静心中大叫不妙。 虽说不像南宫雪仙经历了那么多事,难以亲身体会她的想法,但同为女子,南宫雪仙的心思她至少也能猜到五分。南宫雪仙表面上的平静,是因为心中太过激动,强行压抑之下,才会将本来的生人味道也全压了下去,可那压抑却是薄如春冰,即便没怎么触动,也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偏偏颜君斗却似一点都没发现二姐心中的激动荡漾,竟乖乖地伸手取书,动作虽慢、间中微颤,却没有退缩,难道他不知道若真的将书收起来,以后与南宫雪仙就一定形同陌路了吗? 若是设身处地,站在颜君斗的立场,在高典静想来,最好的做法就是将书恭恭敬敬地交回南宫雪仙手上,让南宫雪仙主导这一切,就算南宫雪仙对钟出颜设两人恨意再深,但看在颜君斗这般服软的态度上,加上考虑两人的情分,至少不会立时就断了全部的机会。 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便颜设和钟出所为之事,被押在地牢里头再也出不来也算不上太过分的处罚,可若能从这书册中找到恢复两人神智的办法,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当在地牢里看着两人一如婴儿,嘻皮笑脸的仿佛什么事都无所谓,甚至连颜君斗在一旁帮两人收拾时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高典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悦,与其让二贼这样疯下去,还不如把他们救得清醒,让他们明明白白地在牢中受苦,这样监着二贼才有意义啊! 见颜君斗的手慢慢探出,终于按到了石面书册上头,高典静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真想就这么叫破要颜君斗停手,却又怕天机一泄,被说穿了心中所想的南宫雪仙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她一转眼看向二姐,却见南宫雪仙倚着书堆,一双眼直直地瞪着颜君斗按在书上的手,仿佛再也离不开目光,此刻的她已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倚着书堆的娇躯微微发颤,连樱唇都不住抖颤着,只等着颜君斗将书收入怀中,又或现场便起来,她压抑而混乱的心思就要一口气爆发。 手虽按到书册上头,却是好一会儿都没将书册拿起,只听得颜君斗深吁了一口气,似是做出了抉择,随着他的手缓缓离开书册,高典静悬到极点的心微微一松,却又不敢就此放心,呼吸一窒下无声地咳了两下,气息卷动之间微风拂过桌上书面,竟如黄蝶纷飞,书页纷纷碎散开来。 “大哥……你……怎么……”那书册原本因着岁月已变得薄脆易碎,只要翻动时一个不小心便是纸破书裂之局,被颜君斗这般运劲一按,脆弱的书页哪里经得起?不碰时还好,一旦微风吹过,书页登时化为飞灰,碎裂的纸片在石室中飞散,混在故纸堆里再也无法分别;现在这样就算是原作者重生,只怕也没法在一堆秘籍纸堆里面,将那碎层整理出来,更不用说重组回原册了。 全没想到颜君斗竟是如此动作,这异变让高典静登时目瞪口呆。别说疑问了,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好不容易开了口的南宫雪仙声音呐呐甚微,也再没方才那随时要爆发的劲道了。 “这样……这样的结果该是最好了,你说是不是,仙儿?”听颜君斗这么说,声音里头虽难免有些不舍和苦楚,的却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南宫雪仙怔怔地望了他一眼,两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竟是一转身便冲了出去,吓得颜君斗连忙追出;被抛在后头的高典静一时没回过神来,良久良久才跟了出去。 ※※※ 冲出了石室、冲出了茅屋,原本已渐稀疏的雨滴,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南宫雪仙本来还想再跑,可终究是被颜君斗给追上了。眼见南宫雪仙被逐渐增大的雨水淋的娇躯湿透,连发饰都打乱了,颜君斗心中怜意大起,赶上前去双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南宫雪仙搂在怀中,微微俯过了身子,让那雨水不再全然落到南宫雪仙身上,只觉怀中的她娇躯发寒,虽没有回身面对自己,却也不像以往自己表现亲昵时一般将自己推开,只这样定住了脚,竟像打算好生淋一场雨般。颜君斗轻轻吐了口气,搂紧了她,“你都淋湿了,我们先回到屋子里去,好不好,仙儿?” “呜……”芳心正自荡漾,又听到颜君斗这般温柔的关心,南宫雪仙那最后一点矜持终于崩溃,她一旋身扑到颜君斗怀里,纤手死命抓紧他的衣服,脸儿埋进他的胸口,泪水立时打湿了颜君斗胸前。 一开始还顾着身分,抽泣间没有放声,可随着颜君斗在身子微微一颤之后,双手犹豫地搂住了自己肩头,南宫雪仙娇躯发软,登时去了矜持,嚎啕大哭起来;这可就苦了颜君斗,天底下什么事情最难?安抚哭泣的女人最难,此刻的南宫雪仙虽是娇弱,看起来再没半分以往的蛮横挑剔样儿,可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无论他怎么安抚都不肯停,一时间颜君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