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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我还以为宝宝都不关你的事呢!

    司言回到卧室将门反锁的那一刻,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她瑟缩着的纤弱身子慢慢滑倒在地。

    她感觉眼眶干涩到发涨发酸,可泪水却怎么都流不下来。

    似乎,她已经绝望到失去了流泪的力气。

    刚才那些伤人的话语,如万箭穿心般扎进沈清夜心底的同时,其实也扎进了司言心底。

    只要提起那些,曾经被强jian、被羞辱、被囚禁的画面就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给她阵阵几近窒息的滋味。

    沈氏集团拥有滔天的权势,寻常人碰到他们能体会的,便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被困在名为“权势”的囚笼里,她被仇恨包裹着的心,早已被无能为力的绝望所填满。

    她知道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什么,心底早就放弃挣扎,打算就这么熬一天算一天。

    一厢情愿的爱情,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她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放弃,到那时候也许就能离开他。

    可面对他不要脸的表白,她却还是下意识竖起浑身的刺,来伤人伤己。

    悄无声息的卧室里,司言像个脆弱的孩子似的,抱住膝盖把脑袋埋起来,默默舔舐内心深处的伤口。

    直到天际的暮色被黑暗所代替,她才扶着门站起来,出门像机械一样完成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回来洗澡爬上床休息。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几乎是脑袋枕在软乎乎的枕头上,眼皮就不住开始上下打架。

    不消片刻,她就陷入了沉睡。

    深夜,厚重窗帘将月光遮蔽住,卧室里漆黑一片。

    司言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这连续的震动,使得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在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床榻某个地方凹陷下去,紧接着,一道带了热度的清冽气息扑在了脖颈处。

    被困倦缠绕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宽大灼热的手掌,便罩在她的腰腹。

    罩在腰腹上的那只手掌,带了一种烫人的热度,令她瞬间觉得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了。

    在这一刻,身体比脑袋的反应更快。

    司言手脚并用向前挪动,想挣脱沈清夜的束缚。

    然而在她开始挣扎的下一秒,他却是姿态强硬地收紧臂弯。

    他结实的铁臂,用不容拒绝却又温柔的力道,将她桎梏在怀里,任凭她如何拼命挣扎,都始终挣脱不开他手臂的禁锢。

    女人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人高马大的男人。

    在一种铺天盖地袭来的无力感下,她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

    最终在某个时间,她放弃了挣扎。

    也是在这瞬间,桎梏住她腰肢的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细软的嘴唇。

    “言言,是我买通方木前女友让她去勾引他。可那时候我根本还没命人下药,他就已经和那个女人睡了。”

    “他不值得,他们都不值得。”

    黑暗中,沈清夜的低哑嗓音,已经没有了往昔惯有的沉稳。

    虽然他极力压抑克制,但是他的尾音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颤音。

    司言能感受到,沈清夜罩住她嘴唇的灼热大掌在发着抖。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颤抖,以至于牵动着脊背贴住的坚硬胸膛,也在一下又一下的剧烈起伏着。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他的声音、动作却无不昭显着他现在的情绪波动。

    在这一刻,似有百般滋味涌现在心头。

    过去只要沈清夜出现在眼前,司言总能品尝到各种各样的情绪,其中最多的是仇恨、愤怒。

    可现在,多种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翻涌着,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情绪在占据内心。

    而这时候,她有些不愿意去细细分辨,亦或者说不敢去细细分辨。

    因为即便她确信恨他,却也怕自己对他产生一些,不应该产生的情绪。

    而他并不知道,她心中的百转千回。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后颈间,自顾自用最快的语速讲着。

    他生怕慢了一秒,好不容易积累起的勇气就消失殆尽。

    “我知道你恨我,既然你恨我,那就好好活着,折磨我一辈子。”

    “我求你别离开我,岳父年纪也大了,我已经能看到他的白头发,你怎么能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说到最后已经是语不成调,几近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哽咽。

    他压抑、清晰的哽咽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无人知道在漫漫长夜里,火光里她宛若失去灵魂,只余躯壳的画面,始终如跗骨之蛆,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每每那些画面浮现在脑海,他的心便像被无数根针扎般的疼。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极度害怕失去。

    他甚至已经连想都不敢想,失去她以后过得是什么日子。

    司言在听到“我求你别离开我”的时候,感觉到有大颗大颗的湿热液体滴在了后颈。

    这些液体渗入肌肤后,仿佛都化成巨石堵住在胸口,闷得她有点透不过气。

    在那之后,沈清夜吐出的一字一句,如魔咒般响彻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压迫着她一点点软下来的心理防线。

    “火不是我故意放的,也许是那晚我去茶室煮茶离开前忘了关电源,茶室才会爆炸起火。”

    “我答应过老太爷绝不动离开你的心思,那么我就会遵守诺言,就算是地狱,我也会待下去。”

    当她听到黑暗里响起的细软声音时,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会对他作出解释说出一些心里话。

    在她的认知中,她本应该趁机会手起刀落,说出一些令他心中血溅三尺的话,而不是来给自己添堵。

    司言现在的心情,复杂到无法用语言描述。

    而沈清夜只觉那颗沉到谷底的心,突然间像是被人拽到云层之上,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若不是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些话,证明刚才不是幻听,他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她不是要自杀,不是要离开我!

    这个认知,使得他狂喜到口中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曾经压抑在他心头的绝望、不甘、迷惘种种情绪,都因为她的话一扫而空。

    今夜的他就这么揣着狂喜的心情,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地抱着她慢慢陷入沉睡。

    黑暗中,他弯起的唇角始终溢满笑意。

    ……

    第二天,当司言醒过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沈清夜的身影。

    时间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往常她会在床上赖一会儿才起床,今天会却是第一时间起床来到浴室冲洗身子。

    昨晚在挣扎中,她浑身都被冷汗所浸透。

    即使现在早已经干透,她还是习惯性想要洗澡。

    在她完成早上该完成的行程表,返回阳台坐在躺椅正欲闭眼休息时,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她侧眸见来电显示是“爸爸”,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手机滑下接听键,而后放在耳边接听。

    电话那头伴随嘈杂的声响,出现了一道年轻却显得虚弱无力的声音,语气听起来诚恳又急切。

    “是司言吗?我是段颜煦,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和司伯父被一辆跑车撞了……”

    司言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脑袋瞬间空白了几秒。

    等她反应过来,努力压抑住慌乱的情绪,哆嗦着唇齿询问情况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她点开软件颤巍巍的输入城市买机票。

    慌乱到极点的情绪,使她就连打字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完成的。

    待到她买完机票放下手机,才发现手心已经冒出了湿黏黏的汗水。

    在接下来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以什么状态,给宮管家打电话,更不知道是用什么表情,一路争分夺秒的回到家乡,赶到医院。

    当她不顾身孕一路跌跌撞撞跑到手术室,看到冰冷冷的“正在手术中”时,那种置身冰窖的窒息感,便铺天盖地袭卷全身。

    她永远忘不了一位名为“白衣天使”的人来到面前,用一种充满惋惜同情的目光,告诉她节哀的场景里。

    今天的沈氏集团,注定是上下八卦因子sao动的日子。

    公司里先是传出昨天脸色黑如锅底的小沈总,今天迟到一个多小时的消息。

    后是传出小沈总在会议中,一言不发直接离场的消息。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宛如炸弹般将各部门私底下的群炸开。

    要知道沈清夜回归沈氏集团,作为领导的他一直以身作则,没有在时间上犯过错,更别说在重要部署会议中中途离场。

    今天这种异常的行为,令一些人不约而同想到沈清夜和司言,堪称随意到离谱的旅行婚礼。

    在他们于群里激情四射地猜测,英明神武说一不二的老太爷,是不是要上演棒打鸳鸯的戏码时,有人从特助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是少奶奶的父亲,因车祸入院急救,小沈总爱屋及乌才会第一时间赶去医院而已。

    这些人哪里知道,在这世上沈清夜是除了司言以外,最关心司音生死的人。

    因为沈清夜深知若不是司言以为司音不知真相,她是不会在云轻言入狱后还坚守诺言。

    沈清夜亲自赶去海城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看到司言他才会安心。

    二是他不想让她坐在手术室前,独自体验彷徨绝望的滋味。

    他一路辗转赶到手术室,看到的便是惊慌脆弱如小兔的她,小脸苍白如纸的画面。

    也是在那瞬间,手术室的灯变换颜色,一名上了年纪身着淡蓝色手术服的医生,开门走了出来。

    等待的时间,于司言而言一分一秒,都是无比的冗长难熬。

    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时间越久,她心中的不安便越来越浓烈。

    在看到医生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慌乱令她发颤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她怎么也挪不动脚。

    在司言惊慌的视线下,医生在人群中巡视一番,发现她的时候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接收到医生投过来表示手术成功的眼色,司言不安紧张的心才逐渐缓和下来。

    在手术室门口,她几乎一动不动坐着。

    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察觉浑身僵硬得不像话。

    她垂眸想活动一下手指,却不料看到了掌中层层叠叠,显得极为明显的指甲印。

    下一刻,她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沈清夜带了灼热的温度大掌,罩在司言布满指甲印的掌心,传递给她一阵温暖。

    “我联系过医院,主刀的是院里最好的医生,爸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等他醒了,我会安排他转去私人医院,以便他能更好的休息。肇事者我也已经找到了,别担心。”

    单膝跪地的沈清夜微蹙着俊秀的眉梢,一边温柔说着,一边用空出的手捏着纸巾,替司言擦拭额间闷出的一层薄汗。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她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此生所有的温柔、细心、例外,他都毫无保留给了她。

    耳畔低哑的嗓音,仿佛一颗定心丸,她还残存着些许不安的心,在这瞬间终于落了地。

    司言抬眸望向视线和她持平的沈清夜,下意识微抿了一下失去血色的唇瓣。

    金暖色的阳光,透过她背后的玻璃窗洒向他,使得他极富有本钱的俊脸,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这样的一张脸,莫名给了她一种难以形容的诱惑力,令她有些移不开视线。

    看着被光晕笼罩的他,她内心深处悄悄滑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半晌,她酸涩着喉咙正要开口,却见他那张俊脸突然一寸寸向她靠近。

    眼前这一双逐渐逼近,深沉如黑墨的深邃眼眸,好像稍不注意就能被他吸进去。

    他鼻息间呼出的一阵阵热气,像是一把把薄薄的羽毛在摩挲着肌肤,她只觉又酥又麻。

    “距离爸出来还有些时间,你现在有了孩子,大的要照顾,小的也要,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字音节落下的时候,他将guntang的额间抵在她毫无温度的额间,似乎是想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感受到额间传递而来的灼热温度,身体某个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源源不断地沸腾着,使她肾上腺激素又开始狂飙。

    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拒绝的话竟全部都卡在喉咙。

    她只得微抿着朱唇摇了摇头,向他表示不愿意。

    像是已经料到答案,他关切的眼神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好,我们在这等。可接下来,你要听我的,我会安排好的。”

    或许是沈清夜磨砺出的上位者气势,所带来的压制感,又或许是司言因为太过牵挂司音,以至于六神无主。

    面对他隐隐透出不容拒绝的话,她听话地点了点小脑袋。

    司言同意听沈清夜的安排,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清醒过来的司音被转移到海城私人医院的VIP病区。

    自从看到脸色苍白到可怕的司音,司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

    慌乱无措的司言就连沈清夜宽大的手掌,什么时候滑入指间细缝,与她十指相缠都没有发现。

    整整三天时间,司言一步都不敢离开司音所在的病区。

    而沈清夜也丢开沈氏集团的事务,寸步不离陪伴在她身边。

    于不知情的医护人员眼里,他们俨然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那些对司言投来艳羡目光的人,并不知道她有难熬。

    三天的时间里,司言无时无刻都要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娇羞”的神色配合沈清夜演戏。

    她这样配合的下场,便是戏瘾犯了的他越发得寸进尺,令她分分秒秒有种想咬人的冲动。

    若不是他在晚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声不吭地抱起被子睡在沙发,她只怕真的会忍不住让他滚出房间。

    在白天“恩爱夫妻”,晚上“泾渭分明”的分裂日子里,时间眨眼便过了一个星期。

    第八天在司音的特意嘱咐下,司言探望因车祸撞断腿,却第一时间向他伸出援手的旧邻居。

    对于这个嘱咐,司言猜司音是想支开她单独和沈清夜谈谈。

    司言完全不担心沈清夜这个影帝级别人物会出问题,于是她带上礼物安心离开。

    司言殊不知在她离开后,VIP病房里就像是闹了冰灾似的,温度顷刻降到冰点。

    司言并不知道她和沈清夜对司音演戏的同时,司音和沈清夜也在演戏隐瞒她。

    所以,司言离开医院,司音和沈清夜撕开了彼此的假面具。

    虽然一个星期里,司言和沈清夜的演技能拿两座奥斯卡。

    但是司音始终不待见用不道德行为,拐走他乖巧小棉袄的男人。

    司言离开没过多久,司音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被赶出病房,对沈清夜而言是求之不得。

    沈清夜巴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司言身边。

    当他怀着思念的心情赶到多人病房,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和身着病号服的男人“眉目传情”时,深邃的眸子瞬间闪现想将那人撕碎的风暴。

    此时,病房内,微仰着天鹅颈的司言,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司言面对儿时同住一个小区,替她打过架的大哥哥,接连提起那时的糗事羞耻到无地自容,只好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借撩耳边的如墨秀发缓解尴尬。

    被羞耻占据脑袋,她不施粉黛的精致小脸,不由得泛起了浅浅的绯红。

    这一幕落在他眼里,颇有几分欲语还羞的意味。

    看到她以一幅媚眼含羞带怯的姿态,对待一个“陌生”男人的画面,他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出声,打断他们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