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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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一旁的奴婢见状,忙伸手去扶张嬷嬷。 “嬷嬷你慢点走,勿要摔了。” 待张嬷嬷走到近前,谢婉道,“一男子醉酒,差点冲撞了我。” 这时候奴仆已将那男子抬走了,张嬷嬷皱眉道,“是哪家的公子,这般无礼。” 一旁的婢女开口,“回嬷嬷,奴刚去问了,那人并不答话,态度很是嚣张。奴听闻,国公府的张老爷的幺子张覃先,在家备受宠爱,因此养成了个刁蛮任性的性子,在外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因家中有母亲帮着隐瞒,张老爷并不知情。奴猜想,此人可能就是张覃先。” 张嬷嬷闻言,道,“既如此,这事便交予你前去查探清楚,此人无礼至此,又如此残害百姓,须得给个教训才是。” 那婢女领命去了。 香兰也被外面的吵闹吸引,一只手护着肚子,半开房门往这边看,不知站了多久。 见唐宛往这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不久前在街上咋见阿妹而鼓起的勇气稍退,随之涌上的是一股胆怯之意,不禁稍稍退了半步,脸上已有了娇怯之意。 眼眸半垂着,不敢抬头看人,“阿妹,你无事吧?” 唐宛笑了笑,伸手去扶她,“我无事,你先回房中坐着,勿要叫人冲撞了你肚中的孩子。” 她撑扶着香兰的手往里走,回头忽见谢婉脸上闪过一抹寻思的神色。 谢婉稍后两步在圆桌旁落座,看着香兰腹部,笑道,“jiejie腹中胎儿已有几月了?” 香兰闻言,脸上闪过红晕,低头抚摸肚子,脸上也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四个月了,才稍稍显怀,因此瞧着也并不十分明显。” 谢婉捂唇笑,“jiejie身材苗条,若不是刚刚宛娘提及,我还不大看的出来。” 谢婉本就不是攻击长相,加上性格温和,这般一说一笑,气氛顿时就融洽许多,香兰原本以为像她们这般大户人家会不好相与,自家阿妹在那里待着会受欺负,如今接触下来,才知先前想的并不尽然。 谢婉继续道,“不知姐夫在那里高就?” 香兰回,“我家相公是永安巷李家的长子,不久前衙门寻了一份差事。” 她想了想,继续道,“舅舅就住在永安巷,经营一家小脂粉铺子,我寻过来后,就在铺子中帮衬着生意,一日有人在铺子里闹事,被他在外头撞进,进来化解了这一桩闹剧,自此算是相识了。” 说着,头愈发低了,似乎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因她作妇人打扮,头发全部挽上去,露出后颈处一抹雪白。 唐宛不禁笑道,惹得她更加羞怯,“看来jiejie与姐夫伉俪情深,真是叫人十分艳羡,jiejie往后可要多与我们讲讲你们相识的事情才好。” 谢婉见香兰的头已是快要低的不能再低了,伸手碰了一下唐宛的袖子,道,“好了,亏得是你自家jiejie,叫你这般打趣。若是我,可不能这般依你,却是愈发显得没大没小了,叫人瞧了去,还以为是我管教不当,偷偷笑话我呢。” “谁叫她是我自家jiejie,还不许我笑了?”唐宛掩了袖子,朝香兰盈盈笑道,“往后我可要时不时家去闹你,到时可不要后悔今日在街头捡了我。” 香兰连道“怎会”,见她可以与谢婉随口玩笑,心下高兴,眼眶悄悄泛红了,又落下泪来, 唐宛从袖口掏出帕子,帮女人擦脸上的泪水,微微叹息,“本是高兴的事情,怎的又哭了起来,惹得我也要掉眼泪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是谢婉身旁的冬梅。 冬梅得了准许,进门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之后,双手交合放在腹前,候在谢婉身旁等候吩咐。待谢婉与她说了几句,才掩门出去了。 谢婉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转过脸笑道,“你们姐妹俩乍然相逢,想必还有许多私密话要说,我就先不打扰了。府中还有些事情,得先走一步。” “宛娘,你先和jiejie在外头玩着,我已留了奴仆在这里守着,遇着什么事和她们说一声即可,会及时与我通报。我已吩咐下去,轿子也已在外头备好,想去何处便可直接过去,玩累了也自会有人送你和jiejie各自回去。” “我知你和jiejie相逢,心中高兴,等到时候得出空来,我会亲自到jiejie府中登门拜访。今日时间匆忙,旖桃院又刚收拾出来,宛娘便先回府中住着,往后时日还长久,到时我放你出府与jiejie一续,再小住片刻。” 唐宛不知她竟安排如此妥当,且她出府的时候才知旖桃院要给自己住,不曾想谢婉像是早已知了。唐宛见她脸上表情无异,似并不在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再在心中稍想便知,晋阳拨了个院子给自己,应是先从谢婉那里探过了口风。 谢婉走出房门,张嬷嬷正在不远处吩咐婢女些什么,见她过来,道,“已查明了,正是国公府的张覃先。” 谢婉点了点头,道“即是国公府教导无方,便也是时候叫张老爷知道,好好教导幺子一些基本的为人处世才好。” “对了,再去查查香兰的来历,各方面须要事无巨细查清楚了。” ———— 谢婉走后,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只中间又哭了几回,惹得她也掉了一些眼泪。 香兰伸手接过帕子,自去将眼泪擦了,“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不知怎的就哭了出来。真的,不骗你。” 说着,抬起头,眼睛被泪水洗过之后,亮晶晶的,只眼睛叫哭的红红的。 唐宛被她逗笑,“好了,好了。不哭了就行。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哭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嗯?” “等将来jiejie孩子长大了,可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尚在腹中的时候,是不是你惹我母亲哭的?” 香兰破涕而笑,“有我在一旁看着,不会叫他这般对你无礼。” 她伸手握住唐宛的手,“到时候,等他能走路了,我还要时常领着他来给你磕头,叫他时时刻刻记着你的好。” 唐宛这会儿是真真被她逗笑了,哪有叫jiejie的孩子经常过来给自己磕头的,可随后知晓她背后的心意,心中又不禁升起一丝淡淡的哀伤。 香兰知晓自己在深深宅院,虽说表面看着风光,背后又怎知是怎样的境地,便是她自己也无法说清。虽说现今看着与主母关系融洽,可若是今后出现利益冲突,首先一个便是子嗣问题,到时各种现实的问题浮出水面,她又该如何明哲保身。 这样做的意味她不是不知,相当于将孩儿以这种形式过继给自己,认作她半个娘亲,她本就是意外占了原身的身体,现今好不容易寻得亲人,又要jiejie忍受与骨rou的分离,无论如何她都狠不了这个心。况且她也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她也知,香兰这是心中愧疚,只怕是为了弥补自己在外漂泊多年才会这样说。有了子嗣傍身,到底会不一样。只越是这样,越叫她难以接受,更不忍将孩子当做一个筹码,便是她受过教育也不允许她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