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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理?」 「张公公说得透彻。」孙洪颔首。 张忠对孙洪的态度很是满意,继续道:「这里面的道道,你知道,我知道 ,宫里人都门儿清,万岁爷也是体谅下人的,所以……」 张忠将桌上账册推向孙洪,拍着他的肩膀道:「有些事睁一眼闭一眼,少 不了你的好处。」 孙洪看了看眼前账册,又抬头望向张忠,笑道:「好处就不必了,在下一 介内臣,既无内顾之养,又无外交所需,孑然一身又需几个钱,单凭俸禄已然 尽够了。」 「这银子是锦衣卫那冤大头的,你替那小子省什么?」张忠不觉提高了声 音,急声道。 「是谁的银子不重要,这差事是万岁交待下来的,咱们这些人已经进不了 祖坟,尽不得孝,总不能连个」忠「字都没了吧。」 「其中利害,还请张公公细细思量,今日之事,便当从未有过,保重。」 孙洪起身告辞。 张忠瞪着眼睛看着孙洪出了房门,胸中火气越来越旺,抬腿将桌案踢倒, 随后疯了般将手边物件摔个粉碎。 「张公公,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啊?」一个讥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张忠更恼,森然回身,煞气凌人道:「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看你老子的笑 话!?」 司礼监徐智倚门而立,闻言不怒反笑:「张公公若有兴致,咱家为你摆酒 消气如何?」 *** *** *** *** 秋日暖阳,清风徐徐。 吏部左侍郎王鏊负手立在左顺门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宫门重檐。 震泽先生念头通达,性情高洁,虽说未如廷推荣升吏部正堂,略有抱憾之 心,但他自觉官场资历本就不比焦孟阳,倒也不至耿耿于怀。 「左堂大人,进宫何事啊?」司礼监掌印王岳笑迎而出。 王鏊笑着施礼,从身后从人处接过一个漆盒道:「内相请了,前番经筵之 时,陛下问及老夫家乡野茶,并蒙恩赐名」碧螺春「,适逢家人进京,又带来 几斤,不敢专美,特来进献,权作陛下大婚贺礼。」 「老大人费心了,您老与陛下君臣相得,师生情深,留著青史,必是一番 佳话。」王岳伸手接过漆盒,不禁赞道。 王鏊捋髯开怀,「内相过誉,老夫愧不敢当。陛下何处,还请引见。」 王岳面色古怪,「此时陛下不在宫中,而在」廊下家「……」 王鏊由着王岳引路,来至皇城永巷,只见店铺相连,叫卖不绝,三三两两 的主顾们东挑西拣,讨价还价,倒是秩序井然。 「这是何人这般大胆,在皇城之内经商贩货,体统何在!」王鏊被眼前奇 景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揎拳捋袖道:「陛下在哪里,老夫要上本劝谏。」 王岳苦笑一声,「左堂随我来。」引着王鏊进了一间酒肆,柜上有账房拨 着算盘,垆前竟还有妇人卖酒。 「这……这都是何人,闲杂人等直入禁中,皇家体面何存?」王鏊已经被 乱糟糟的景象惊得语无伦次。 王岳延请王老大人在一张方桌前坐下,安慰道:「左堂宽心,这些人都是 宫人装扮,并无市井之徒。」 王鏊还是忧心忡忡,催促道:「快引老夫去见陛下。」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一个跑堂的店伙计凑了上来。 王鏊没好气地连连挥手,「那个要你多事,下去下去,陛……陛下……, 你怎么这副打扮?」 待老大人定睛细看,才发现眼前这位头戴毡帽,身穿麻布短褐,腰系白围 裙,肩搭手巾的店小二,乃是自己的宝贝学生,大明天子朱厚照,吓得王鏊当 即站了起来。 「王师傅且座,想吃点什么,这顿算我请。」朱厚照做买卖很是四海,大 方说道。 「这……这是……」王老大人还没缓过神来,呐呐难言。 「王左堂带了些家乡土产」碧螺春「,进献陛下。」王岳在一旁解释道。 朱厚照听了不由几分雀跃,「太好了,这里正无好茶迎客,王师傅辛苦了 。」 「陛下啊……」王鏊突然间哀嚎一声,泪如雨下。 朱厚照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有话起来说。」 王鏊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哭道:「先帝大丧,小祥未久,虽大婚已毕, 吉礼告成,陛下更应勤于政事,如今这般耽于玩乐,虚耗精神,何以能成太平 之治,臣疏于教导,有何面目见先帝与地下……」 王守溪一番话情真意浓,涕泗俱下,奈何朱厚照早经历过谢阁老滔滔不绝 的口水攻势,这点唾沫星子对小皇帝而言不过毛毛雨,左耳听右耳冒罢了。 「王师傅所言甚是,朕知道了。」朱厚照说着便要扶王鏊起来。 震泽先生此时动了真情,只是哭求劝谏,死活不肯站起来。 「喵——喵——」 「怎还有家畜在此?」被打断情绪的王老大人极端不满,扭身呵斥,随即 被吓得瘫坐于地。 一只猎豹伏在身后,毛茸茸的脑袋正冲着他摇头晃脑,张牙舞爪。 「喵——」,刚又叫了一声,猎豹便被脖颈上皮索牵动,带到了一边。 「王大人,对不住,对不住,那个谁,快把大猫牵开。」丁寿将手中绳索 交给身后侍从,又连忙把王鏊给扶了起来。 这段时间二爷玩得疯起,没想到大明皇帝狩猎是用豹子代替猎狗的,这玩 法不要太土豪哟,现在丁寿的一大乐趣,便是牵豹擎苍,千骑卷平冈,南海子 猎场的飞禽走兽,这阵子可是倒了大霉。 「你……你……有辱斯文。」不知是气是怕,王大人指着丁寿的手指直哆 嗦。 「王师傅所言都是忧国忧民之事,我当从而行之,且请宽心回府安歇吧。 」小皇帝道。 有心继续进谏几句,但看了看在旁边龇牙的猎豹,王大人心有余悸,由王 岳扶着快步离开。 「今天猎了些什么?」朱厚照用袖子擦了擦脸,王老师适才话说得有点多 ,唾面自干怕是等不及了。 「三只野兔,两只狍子,还有一只黄羊。」丁寿命人将猎物送进后厨。 朱厚照一个劲儿摇头,只是嫌少。 「陛下您担待点吧,微臣就这几个人去射猎。」丁寿无奈,他又不是黄羊 猎手皇太极和兔子终结者康熙大帝,要不是有着一边那个时速百公里的外挂, 这点东西还不一定捞得着呢。 朱厚照继续摇头,待看见桌上漆盒时,不由眼睛一亮,连声嚷道:「快快 ,换水牌,本店新到茶品碧螺春,敬请众客官惠顾……」 *** *** *** *** 东厂,内堂。 白少川附在刘瑾耳边,窃窃私语。 刘瑾面无表情,待白少川肃立一旁,方才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下去 吧。」 白少川没有动,低声道:「可要属下提醒下丁兄?」 「不必。」刘瑾轻轻吐出两个字。 白少川略微踌躇了一下,还是开言道:「督公行事一向步步为营,徐徐而 进,丁兄如此招摇,怕会引得内外瞩目,届时惹火上身,坏了督公大事……」 「小川……」刘瑾声音转冷,「你今日的话太多了。」 「是,属下知罪,属下告退。」白少川不再多言,退至堂下,扭身而去。 「你这般宠着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