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他仍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长式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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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老师,我觉得你跟这荆楚大地风水犯冲。打小就爹不疼娘不爱,一回来还老出事儿,”乔琢明削完苹果,递给宁昭同,“行了,您放宽心,大夫都说了,没有生命危险。” 关瀚文安慰她:“坠落物的落点在他的小腿上,脑袋和躯干只是被拍了一下,说到底都是皮外伤。” 宁昭同接过苹果,勉强笑笑:“又劳烦你们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说了怕您不爱听,没劳烦,我们还挺乐!”乔琢明嘿嘿一笑,不看黄伟谴责的眼神,“他跟我们说,人家都图穷匕见了,咱们做粗暴点儿也没关系。嘿,憋屈了那么几年,总算能嚣张一回了。” 宁昭同不至于跟乔琢明生气,但确实听得有点难受,起身:“我出去透口气。房卡就在桌上,医院门口那个酒店,各位早些回去休息也好。” “您去吧!”关瀚文应声,瞪了乔琢明一眼。 医院全域禁烟,但厕所里还是飘来浓重的烟味,宁昭同闻得有点焦躁,朝走廊另一面走去。陈碧渠一出来就看见她急匆匆的背影,合上门跟了上去,小声唤道:“夫人。” 宁昭同回头,一见他,鼻腔微微酸了一下:“潜月。” 他视力好,看到她红了眼眶,连忙邀着她朝边上走,把她抱进怀里:“夫人别哭,臣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本来还能强忍着,一闻到他的气息,眼泪直接就涌出来了。他心疼得够呛,收紧手臂,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夫人别怕。都怪臣办事不力,事情拖到今天还没有解决……” “不是、潜月……不是……”她泣不成声,“我、太自私了,明知道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多、麻烦……他太无辜了、我、我不应该把他拉进来……” 陈碧渠抿了一下嘴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个男人…… “同同!” 宁昭同一惊,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 “同同!”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听着有些中气不足,应该是位老人,“同同,来,崔叔叔问你件事啊。今天你和小乔怎么会一起到那个地方去,你——” 崔青松一愣:“啊,同同,怎么哭成这样?” 宁昭同含着一眶眼泪:“崔叔叔……崔乔他、他把我推开了,我……” “丫头,别哭了,他是哥哥,救你是应该的,”崔青松神情软了些,走过来,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头,“还好你没事。老宁就这么走了,你家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是也出事了,你妈还不得跟着你爸去了?” 宁昭同看着崔青松,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 不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她,他现在应该已经意气风发地赴自己的新任了。 崔乔是无辜的,招瑜招质,还有崔青松和吴琴,都是无辜的。 却因为她对崔乔的觊觎,硬将他拉到这样危险的境地,连带着他的亲人都要过上一段东躲西藏,百般惊惶的日子。 而她甚至无法坦然告知他们她和崔乔的关系。 “崔叔叔,我——对不起,崔叔叔,对不起……” 她再也压不住这样强烈的伤感与难堪,攀着崔青松的手,哭到失声。 三月,巴泽尔和喻蓝江带着宁瓅飞向美国,与在西点军校交流的聂郁见了一个面。 “我还没弄清楚情况,”聂郁小声问喻蓝江,“崔乔醒了吗?” “醒了,已经能蹦能跳了,最近正在琢磨着怎么跟自己爹妈坦白,”估计是患难见真情吧,崔乔现在跟家里人感情亲密了很多,喻蓝江晚上还能跟他聊两句,“但宁昭同最近不爱搭理他。” 聂郁有点困惑:“崔乔好歹救了同同,同同也不好这么冷漠吧。” “我看宁昭同是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干脆一刀两断,”喻蓝江嗤了一声,把牛排切开,“不是我说,聂哥,我觉得他俩断不了。有这救命之恩放着,还是初恋,宁昭同能狠得下心?” 聂郁想了想:“你觉得同同狠心吗?” 喻蓝江也想了想,然后沉默了:“……这女人的心是真的狠。” 聂郁有点想笑,但没有多说什么,换了话题:“听小陈说,他们准备对孟先下手为强了。” “一直让他盯着算计,谁受得了?”喻蓝江摇头,“而且沈发话了,做糙点儿也没关系,什么名声都他担着,一定不要再夜长梦多下去了。” 夜长梦多。 是啊,夜长梦多。 聂郁有些叹息,放低了声音:“可不单单是名声不好听。要快刀斩乱麻,流程上就肯定有瑕疵。孟早就引导过沈对他党同伐异的言论,这么粗暴地动他,国内可能要乱一阵子。” 喻蓝江零零散散听家里人说过这些,此刻大概能明白聂郁的意思:“我觉得他也不是全为了宁昭同。他都坐到那个位置上了,还要让孟老头儿要挟,能不憋屈?” 聂郁琢磨了一下,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也是,乱一阵子总比一直留着隐患强。” “吃饭吃饭,一听孟老头的事儿就倒胃口。” 聂郁一笑,提起刀叉,心里却有些发沉。 沈平莛被欧美视为一位威权体制选出来的折中者。 对,折中者。 他不是个自由派,他仍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长式的人物,但他并不激烈的改革手段就如同他标志性的春风化雨般的微笑,在中国大陆润物细无声,让这个国度绽放出许多年来未见的生机。 这个世纪的杰出政治人物里,一定会有这张骨相清隽的中国面孔。 而烟雨中的雷霆手段,会惊飞栖在枝头的小鸟,暴露出雨幕中晦暗的容颜。 聂郁认真地切着盘里的牛排。 咀嚼中,他恍惚有些僭越的想着,如果自己在他的位置,会用一世清名去换她的平安吗? 他觉得她是最重要的,但也感受到了另外的重量。 那不是能轻易舍弃的重量。 褪下一丝不苟的正装,露出鬓边的花白,那股高高在上不敢侵犯的气质好像就不见了。 陈碧渠坐在宁昭同旁边,静静地看着沙发上被五花大绑的老人。 “你想要怎么死?”宁昭同问孟峡峰,语气很平和,“我是说,往外说的死法。你觉得在家里中风怎么样?还是下楼一不小心踩空了,摔得当场就爬不起来了?” 孟峡峰其实长了张老好人的脸。 但他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她,神情阴鸷得要拧出水来。 “我希望你能多跟我说几句话,这样我会开心一点,”宁昭同慢慢道,“其他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我在德里亚那里做过行刑师,你估计扛不住几分钟。” 陈碧渠微微一凛。 夫人做过行刑师? 孟峡峰终究开了口,但一开口就是剧烈的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说……成王败寇,我认命。” “认命?你认什么命?”宁昭同问,“你终究走不上那个唯一的位置?还是你终究无法获得永久的寿命,甚至是青春?” 她多说一个字,孟峡峰的脸色就更白一分:“你懂什么?” “我不懂,”她扬起唇角,“但这两种人,我都见过。你呢,你见过吗?” 孟峡峰一愣:“你说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德里亚做到了!” 这两句他喊得近乎癫狂,宁昭同看着他,几乎有点怜悯。 “孟峡峰,”宁昭同道,“你觉得你跟嬴政比怎么样?” 嬴政? 孟峡峰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努力笑了一下:“你是想说,连嬴政这样的千古一帝,也没能长生不老?” “不是,只是你让我想起了嬴政,”她笑,轻轻摇头,“他死的时候,特别用力地抓着我的手,但什么也说不清楚。我告诉他,你嬴政对不起我,但我不会对不起大秦的天下。你呢,你还能说得清楚话吗?” 孟峡峰觉得宁昭同应该也快疯了,但背脊升起一股汗意,让他喉咙发紧。 他当然是不想死的。 如果他能那么坦然地迎接既定的死亡,他就不会沾那么多血,试图与天争寿—— 孟峡峰捏了捏拳头:“你不应该这样杀我。你会给沈平莛惹麻烦。” “嗯?”宁昭同微微抬起下巴,“你很怕死?” “我这把年纪了,怕什么死?” “你当然怕死,你最怕的就是死了。你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孩子,更别说亲人朋友,你对他们一点怜悯都没有——你只怕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冷汗从额角冒出来,孟峡峰勉道:“都落到你手里了,我不奢求还能有个好下场。” “都落到我手里了——”宁昭同轻轻一笑,“孟峡峰,我可以不杀你。” 可以不杀他? 他强行按捺住兴奋,眉头一跳:“你有什么条件,我、唔——你……” 匕首穿心而过。 “想活吗?”她笑,语调扬起,“我捅偏了,想活的话就求我,我给你叫救护车。” 孟峡峰几乎能肯定她不怀好意,可对生的渴望已经压下一切,他抓紧她的衣服下摆:“我求你、求你、嗬嗬……别杀我、求你、救我……” 宁昭同松开手,起身:“潜月,去叫繁息妫进来,护住他的心脉,送他去急救。” 陈碧渠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诺。” 几分钟后,孟峡峰被抬出去了,宁昭同坐在沙发上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甲,这才慢慢起身出门。 关瀚文迎上来,被她身上的冲天血气冲了一下:“陛下……您把那孙子了结了?” “没有,让他安静一会儿罢了,”宁昭同淡淡扫他一眼,眼底光芒晦暗,沾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他想活,我就让他活着。” “活到他什么东西也没有了的那一天,我再问问他,要一条命有什么用。”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都三天没来见我了,”崔乔的腿还不能动弹,扯着宁昭同的外套,语调幽幽怨怨的,“你是不是真打算始乱终弃,睡了就跑?” 宁昭同瞥他一眼,打掉他的手,坐到陪床上:“我就始乱终弃你又能怎么样?” “……我就撞死在你家祖坟面前,”他咬了一下牙,“做鬼也要缠着你!” 她被逗笑了,轻轻推他一下:“行了,赶紧养好病去当你的南非大使,瞿明克给我打两次电话了,问到底什么情况。” “宁昭同!”崔乔都生气了,“你真不打算负责啊?” “你再横我抽你你信不信?”宁昭同作势举起手,“老子把闺女都丢开了,就在这儿处理这摊子破事儿,你还敢说我不负责?” 他有点怂,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不够。” “啥不够?” 他这下理直气壮了:“我是你救命恩人,你对我下半辈子负责没什么问题吧?” 宁昭同乐:“你别说,咱家几乎所有男人都救过我的命,还有一部分救过我命的没成为我男人。你说得也有道理,你觉得以后我就按照这个标准找男人怎么样?” “……” 他要真附和了,会被家里男人弄死的吧。 “行了,说正事,”宁昭同把包放一边,“沈平莛亲自授意,启动了对孟峡峰的调查。但是孟峡峰不贪污不受贿,这事必须要往刑事上靠,否则查不出来东西,沈平莛脸上不好看。” 这俩名字听得崔乔心惊胆战的:“……刑事?” “嗯,所以需要你和招瑜出来做个证,指认孟峡峰,”她顿了顿,“我是说,为了把事情闹大,你的名字后面要跟着你的公职。” 他吸了一口凉气。 出来指认孟峡峰,闹得满城风雨…… 宁昭同告诉他:“如果你有顾虑,我也可以另做打算。” “没有顾虑,”他很快地回复,凑近了一点,“那以后我算家里人吗?” 她失笑:“我这里没问题,但我要先做好家里人工作……做好准备,当几年外室,寡人不会亏待你的。” “没问题,我会很乖的。” 她瞅他一眼。 这男的已经掌握了家里男人争宠的精髓了,动不动就撒娇买痴,偶尔还卖卖蠢。 想了想,她多问了一句:“真不介意?我们这样的关系,其实拆穿了不太好听,我确实也是恃宠而骄,说起来挺对不起他们的……” 他伸出爪子握住她的手,小声道:“我不管他们,我喜欢的又不是他们。” “你变化有点大啊。” “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她轻笑一声:“那你父母呢?” 他顿了一下:“……估计,还得瞒着。” 崔青松是个执拗老头儿,当年拿着自己重病逼崔乔结婚,哪怕不算严肃,也能称得上一句古板。自己这从小乖巧听话特别挣脸的儿子,突然有一天说要跟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在一起,这女人家里还一堆不清不楚的男人,怕是能气得直接厥过去。 宁昭同看着他:“崔叔和吴姨在家里过得挺自在的,和爸爸mama也很合得来。但前两天小质提了一句,说能一直留下来就好了,被崔叔说了一顿,都说哭了。” 崔乔不知道这件事:“我一会儿给丫头打个电话,孩子可以不瞒着。” 她笑:“孩子就不瞒着了啊?” “天天叫着要你当后妈,”崔乔略有惆怅,“还暗恋自己老师,我是真管不了了……” “情窦朦胧的时候对师长生出好感,很正常的事,慢慢引导就好了。” 她没说支持,师生恋是道德问题,何况那位女老师是不是喜欢女孩子还另说。 “我是怕招瑜乱教她。” “乱教什么?” 崔乔不说话了。 “看来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宁昭同又瞥了他一眼,起身,“行了,后天给你办出院,你回云南养伤。” 他忙问:“去哪里啊?你不一起回云南吗?” “现在要去找一下招瑜,”她拿过包,“把你送回去后要去北京一趟。” 他懂了:“该去哄他了?” 她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小声道:“该去给你擦屁股了!” 崔乔回家的第一天,本来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长久地瞒住父母,没想到一进门,家里有客人。 “……丁司长,”崔乔有点惊讶,“您好!” 丁湘看着进来一个坐轮椅的人,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了句好,看向韩非。 韩非介绍:“家里人,小质的父亲。” 崔乔摇着轮椅过来,笑道:“丁司长,我是非洲司的崔乔。” 家里人。 丁湘觉得这个身份有点微妙,便没有就崔乔多寒暄什么,怕说了犯忌讳的话。她笑了笑,跟崔乔握了一下手:“您好。我来给瓅瓅送几份材料,时候不早,我就不打扰了。” 宁昭同不在,韩非也不好留客,送她出门:“有劳您跑这一趟。等瓅瓅醒了,让她亲自谢您。” “分内之事,不谈什么谢不谢的,”丁湘笑道,“听说现在瓅瓅那边有一个纪录片团队,一直在跟拍。” “是,同同说想记录下孩子成长的过程。” “这是很珍贵的材料……” …… 崔青松把儿子拉过来,压低声音:“小丁姐都来家里了,你怎么不多跟人家说两句话。” “爸,丁司长是同同的客人,我们也是同同的客人,”崔乔耐心解释,“我们住在同同家里,还攀附她的客人,您让同同怎么想?” 这话不算很客气,崔青松听得脸色都变了一下,但还劝道:“……但,那么难得的机会,你不说攀附,混个面熟也好啊!” 崔乔笑:“只要留在同同家里,不仅丁湘面熟我,瞿明克也得面熟我,还有沈” “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崔青松急得额角直跳,恨不得捂上他的嘴,“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不像话,本来外面已经好多风言风语,说你跟同同不清白,你还——好在人家丈夫不介意!” 旁边吴琴搭话,语重心长:“小乔,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自己知道自己立身端正有什么用?瓜田李下,你要注意避嫌,我跟你说,小质可都误会了……” 崔乔心说问题就在自己立身不正上——可是端庄优雅半辈子突然变成男小三的刺激爸妈你们想象不到啊。 看儿子不说话,崔青松还想继续骂,结果余光看见招质下来了,便含着怒止了话头:“丫头来了,你先跟她解释清楚。孩子都成年了,别由着她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