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办,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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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陈墨白,所有人都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是荀政。 荀政迎着众人目光,面上是一贯的儒雅从容,微笑了下:“西月是我的学生,她和我提到跟陈家的收购不太顺利,我来了解一下,二位陈总到底哪一方可以为她解决这件事?” 陈墨白闻言微皱了点眉,对上沈西月抬起的视线。 沈西月向他轻点头确认了下。 陈墨白便心领神会道:“我是董事会全权授权的谈判代表,我同意签字。” 陈文赋冷笑一声,悠悠晃了晃头:“他已经被主家免职,现在是我来接管,我不同意。” 荀政眉毛微抬,先看了看陈墨白,再转而直视陈文赋:“哦?” 陈文赋皮笑rou不笑地斜眼打量起被簇拥在人群中间,一身考究挺拔的荀政,同时抬手,让保镖重新扣下沈西月。 枪支上膛的声音拉紧了每个人的心弦:“我说荀总这么热心赶过来英雄救美呢,原来是也想从环景分一杯羹。真是虎落平阳,谁都想咬一口。” 荀政但笑不语,陈文赋鼻子里哼出一声,接着道: “但是不好意思,除非沈小姐能接受我们的条件,不然此事无可再谈。并购是并购,我只当荀总过来是专程接沈小姐的,一码归一码,这可不能混淆。” “自然,接西月是最要紧的。” 荀政站在阶梯下,气势却隐隐压过了台阶上正面向他的陈文赋。 “我其实不过随口一问,二位也知道外界都很关心,如今环景的负责人究竟是谁?” 陈文赋闻言动了动心神,微眯起不怀好意的眼看陈墨白的脸,陈墨白犹是不咸不淡地蔑然掠过他。 两人的视线隔空如刀刃碰在一起,陈文赋尤其凶狠,隐含着对话语权的争夺,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荀政轻易挑起两人的权力争夺后淡定看了眼手机。他还有公务在身,不宜耽搁太久,朝沈西月招了下手:“二位陈总的事情可以再自行商磋,我现在要先带走西月。” 话音刚落的空当,陈墨白下盘忽然一腿扫向陈文赋。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放松下来的人群谁也没想到,陈文赋大叫一声,迟滞地被踢中,一下子仰天后躺下去。 保镖们sao乱起来,陈墨白立刻纵身跃向沈西月,夺她身旁那人手上的枪。 他们距离本就极近,他夺枪的速度又快又稳,只在毫秒之间,黑色的枪支就落到了他手中。 只是混乱之中不知在场哪把枪支落到了地上,击锤被击发,只闻得“砰”地一声。 沈西月被陈墨白扑过来紧拥着倒下,身体带着些加速度坠到地上,但他的手掌牢牢护着她的后脑,压着她在下面,分毫无损。 眼前似有血雾炸开,沈西月面上一阵温热。 错愕一瞬,沈西月并未被这个意外扰乱,就在身体重心回过神来的刹那抓住机会,缩身从陈墨白臂弯翻滚脱出。 接着便落到另一个怀抱里。 荀政把她抱起来,看清她的上身,瞳孔微缩:“月月?” 沈西月这才知道刚刚脸上的一片温热是什么。 血? 她用手抹了抹,匀开一手的鲜红血迹,在阳光下很快氧化暗红。 “不是我的。” 荀政微松了口气,周身的保镖纷纷掏出了枪杆顶到他们前面。 沈西月被护在人群后方,又有荀政怀抱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浅色的衣服也被染成了血液的颜色,十分骇人。 她和低头的荀政相视一眼,枪支走火的时候她被陈墨白压在身下,怎么会浑身染上这么多血? 方才是陈墨白护着她……所以这是,陈墨白的血! 沈西月当即抬眼去寻陈墨白的位置,但前方里一层外一层,荀政的人叠着陈家的人,根本无从发现陈墨白的位置。 “荀总……” 这么多的血,沈西月一下就乱了心神。 荀政用衣袖给她抹干血污的脸:“没事,待会警察会来。” 他本就只管沈西月的安危,如能乘势为她吞下想要的东西更好,其他人的死活并不能在荀政考虑范围内,何况是陈墨白。 荀政轻柔擦净沈西月的脸,袖上的血污令他有些许不满。 “受伤是他自己的事情,你不用心软。” 沈西月摇头,“我没有心软,只是有点吓到了。” 荀政的喟叹似于无形:“你要为沈家往外走,很多事慢慢都会遇见。” “我知道的。” 荀政的人更有备而来,在人数上又较陈家人有数量优势,很快把控了场面。 训练有素的保镖把陈墨白和陈文赋分头按下,其余人双手举着让他们跪下,再一人一柄枪口顶上脑门。 陈墨白的伤在臂膀上,并不算要害伤,一个保镖为他绑住伤口附近的动脉,防止血流无节制地喷涌使他很快失血致死。 接下来荀政才揽着沈西月走到前方。 陈墨白的感官已经钝感了很多,视野里无处不在的暗角为他的所见——身染血污的少女在男人的呵护下走到他近前——蒙上了电影般的眩晕效果。 “沈西月……” 他坐在地上,一腿屈在身前,仰头有点无奈地看着她。 沈西月径直从他面前经过,并未分出一个眼神。 她的目标是陈文赋。 擦干的双手从公文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这个来时打扮文弱周到的男人被枪顶着,身下一滩腥臊的濡湿。 走火的那一枪竟是把他吓尿了。 他跪在那里尊严全无,同来时的文弱彬彬和刚刚披着狼皮的嚣张样都不同,沈西月漠然地俯下身,面色沉静,没有嘲笑也没有厌恶。 “烦请你签个字。” 沈西月为他捧着纸板和纸,签字笔由他哆哆嗦嗦地拿着。 陈文赋哪敢不从,笔锋刚要落下。 沈西月提醒道:“你可以先过目一遍,陈总,我希望这也符合你们的意愿。” “符合,符合,我毫无意见,我也可以代表董事会绝无意见。”陈文赋在枪杆下发抖,他的父亲已经是陈家旁系一个没落的分支了,是想欺着这份家业从主家递到陈墨白手上的功夫抢夺,本来也就是一试。 失败也没有损失,成功还能在主家建立起威信,拿捏陈墨白。原以为陈墨白的主业不在国内经营,希望很大,没想到他一时兴起去环景根本不为自己谋算,简直当成了讨女人欢心的工具。 沈西月心知陈文赋在想什么,笑笑也没答话。 尘埃落定。 忽然一阵断断续续的低笑从旁传来,在安静的空气里十分刺耳,沈西月站直腰收好文件,到底是看了过去。 “笑什么。” “月月你这样,很可爱。” 沈西月被他戏谑也未不悦,抱臂在他面前站定:“陈墨白你不会自大到,以为我拿到环景真是你让给我的吧。” “当然不是。”陈墨白的声音是如既往的自得,听不出他受了重伤:“这是月月的努力换来的,想想那么久了你都不肯低头,到头来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些,我惟有佩服。” 他咬重了努力二字,至于是哪方面的努力,不消细说。 沈西月眯起眸子。 他坐直身体,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含笑道:“不过你当年连我都陪了,一个老男人又算什么,是吧?” 说完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拉了下沈西月的裙角:“我怎么办,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