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娆身上的味道

    宋娆和楚序并肩站在二楼的阳台边，半弧形没有遮蔽的阳台上不断吹着微凉的冷风。

    江妤在他们不远处，手里还端着刚拿到的那块想吃但没能吃到的小蛋糕。

    其实认真的看，他们的背影很般配。

    宋娆穿着的礼服都不是甜美系的，深色很衬她，她半靠着的样子也极随性洒脱。

    是和江妤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养在温室里的蔷薇，不禁摧折，美丽但脆弱。

    和经受过风雨，攀在高塔边的野玫瑰。

    宋娆活动着手腕，“嘶”了一声，埋怨那天的人骨头太硬。

    江妤无意偷听，可站在那里的时候，脚下像黏了胶水，迈不动步子。

    她才知道原来没人接她的那天，宋家和楚家在一起吃饭。

    叶湛在，楚序在，江妄在。

    就连江母都在，她见到了宋娆，知道两家要结亲的事情。

    缺席的就只有江妤。

    她被遗忘在学校里，在公交站牌下静静地等待，不断的向学校门口张望，找叶湛的身影，找楚序的身影，又担心江妄会突然来接她，在想万一他来了要说些什么借口。

    像个傻子。

    楚序也是在饭局上的那一刻才想起在哪里见过宋娆。

    小的时候就留下的羁绊，宋娆借穿过楚序的衣服，还回去的时候被楚序一把火烧了，于是自尊心强的宋娆便烧了楚序的所有衣服。

    再后来，他落过水，是宋娆救的。

    两个因为冷水发了高烧的孩子在不同的病房里，隔着窗户聊天。

    懵懂的说着不明白意思的话：

    “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了！”

    小男孩不耐烦的说：“你想说生死之交？”

    小宋娆的脸贴在凉凉的玻璃上，“生死之交是不是说，活着还是死去都会一直在一起啊？”

    小男孩的表情愣了一小会儿，“嗯”了一声。

    “啊？那早知道我不救你了。要不你将来有机会还我一次吧，这样就抵消了。”

    “不要你救我也能自己上岸。”他说完，又说：“行，我救你三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侠客都这样的。”

    “不要！我才不想欠你的，说一次就一次，你多两次，那我还要还两次！”

    小男孩无聊的瞥了一眼天空，“谁稀罕你还，你能还我什么啊？”

    “那谁又稀罕你还啊……你不还也行……”小宋娆说完，又小脸一皱：“不还就要生生死死都在一起了！”

    “烦死了。”

    和一切狗血的故事一样，早在幼时就写好的牵绊。

    宋娆对这种商业联姻烦不胜烦，借口学校里漏了东西回去拿，结果被堵在了巷子里。

    所以那天，楚序说的是，“我们都离她远一点。”

    他说“我们”。

    只是江妤太迟钝，没听出那个“我们”之下的深意。

    考试的第二天，不是楚序家出了事。

    他在上学的路上偶遇被原生家庭的吸血虫堵着的宋娆，救了她，又被缠上。

    伤也是这么来的。

    就连今天他去学校见江妤之前，都又那么那么巧合的再英雄救美，再护着宋娆帮了宋娆一次。

    所以他身上的，江妤觉得好闻的味道，来自宋娆。

    来自宋娆……

    江妤的手指收紧。

    她从不怀疑楚序对她的真心，他炽热的爱满满的往她身上砸，她无比确信楚序和宋娆之间没有什么。

    最起码现在、和发生这些事情的过去，都没有什么。

    只是巧合又巧合的相助。

    瞒着她也应该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怕她再会卷进这些事情里面来。

    楚序在和宋娆聊的时候，都想将江妤好好的护着。

    把江妤裹在柔软的心窝里，这些丑恶面，都不该让她搅合进来。

    可江妤偏有一种被推着走的无力感。

    ……就像宋娆在水房里和她说的那样。

    主角之间，总是会有千丝万缕的线交织着将他们拉紧。

    宋娆手里拿着两个大小完全一致的金属块，其中一个上面还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她笑了：

    “江妤牙口挺不错啊。”

    拿着金属块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又不会显得过分的瘦弱，看起来是有力量感的。

    指尖上在转的金属块折射着夜灯的光，衬托得宋娆的手指更好看。

    可楚序的目光却只停留在不断反转的小金属块上的牙印上。

    宋娆又说：“讲真的，我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一直和我做交易的居然是你。”

    “所以？”楚序挑眉。

    “没什么，在国外的时候一直对你很好奇，还把要和你面基写进了回国必做的计划里。没想到电脑另一端的人竟然会是你。说实话，我的幻想都在看见你的那一瞬间全碎了，以前觉得你厉害的那些，现在想起来觉得不过如此。”

    “彼此彼此。”

    “多谢你啊，打破了我对聪明冷静的高知少年的所有幻想。”

    楚序漫不经心的：“宋家苛待你，所以要接这些私活？”

    宋娆反问：“那你呢，楚家苛待你，所以你要在组织上接任务？”

    然后二人对视一眼，了然的点头笑了。

    那个金属块在宋娆的手心里转。

    那块小蛋糕，江妤到底也没能吃进嘴巴里，恍惚回神的时候，已经从盘子里落在了地上。

    她匆匆而逃，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在逃什么。

    耳边只有鼓噪的心跳和风声，江妤不想再听见任何其它的话。

    宋娆问：“你真那么喜欢她？”

    “废话。”楚序说完，又沉下目光。

    是在宋娆面前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深情：“喜欢。”

    像是又想到了江妤，眉眼是面对宋娆时从未有过的温柔，又道：“真那么喜欢。”

    “很多时候长得好看确实挺犯规的。”宋娆说。

    所以他在她眼前，认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娆的心短暂的快速跳动。

    她压着心口的位置，不满的皱了皱眉，又说：“接触的不多，但我也挺喜欢江妤的。”

    这句话是真心的。

    前后的话连在一起，听起来像在夸赞江妤长得好看到犯规。

    楚序应了一声：“是人就很难不喜欢她。”

    “真服了你，腻不腻人啊！”她搓了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然后楚序问：“你想好怎么应付你家人了吗？”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和你同一阵营？”宋娆问，“毕竟对现在的宋家来说，这是最快捷有效的解决方法。”

    楚序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挑眉，视线极具压迫感，“所以？”

    宋娆眯眯眼睛，毫不带惧色的回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