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武林之yin乱后宫(番外)013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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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的路口,秦丽华满心焦虑远远地张望着,门前那条路一直绵延到天 际,如果吴克善归来,必定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可秦丽华已经守候了两日,任凭 她再怎么望眼欲穿,并不见丈夫熟悉的身影,此时又寒风猎猎,她冻的脸色发白 ,却仍然不肯离去,正痴痴张望中,忽然背后有人给她披了一件宽大的厚斗篷, 秦丽华回头一看,原来是蒋英,只听她道:「春寒未消,jiejie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夫君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你若冻坏了身子,叫他怎能心安?」 秦丽华含泪道:「今天已是二十五,论理他二十三就该回来,莫不是路上出 了什么事?」 蒋英连忙道:「这时候最忌讳胡思乱想,不但无济于事还会损伤身子,路上 遇到的情况多的是,我们也无法推测,或许是遇到大雨,或许是偶感风寒,延误 几日也是正常的,jiejie不要多心,只管放下心来安心等。」 秦丽华道:「你不用管我,自己回去吧,我总要在这里才能安心。」 蒋英摇头道:「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想着孩子,望儿整天缠着我要mama ,你饭也不吃,只在这里站着算什么事?」 秦丽华长叹一声,只得道:「好吧,我回去便是,辛苦你了,那孩子一点也 不让人省心。不过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能麻烦你替我照顾他。」 蒋英诧异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丽华含泪道:「昨晚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王爷遭遇不测,一直到现 在还心惊rou颤的,若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担心望儿还 小,一切都只能拜托你。」 说毕对蒋英长鞠一躬。 一番话说的蒋英也伤心起来,于是含泪道:「你又说胡话,王爷武功高强, 怎可能有事?快别胡思乱想了。」 两人便携手而行,谁知没走几步路,忽然路旁转出个乞丐来,但见此人一手 拿破碗,一手拄拐杖,穿着一件破烂棉袄,手脚发黑,浑身流脓,恶臭扑鼻,令 人避之不及。 蒋英捂着鼻子怒骂一声道:「那里来的花子,还不快离了这里。」 拉着秦丽华疾步而行,那花子却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嗬嗬的声 音,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走了许久,蒋英回头见那花子紧跟在身后,转过身骂道:「我们家没有饭给 你吃,再跟着我可叫人了。」 秦丽华终是良善之人,拉着蒋英道:「如今夫君在外,我们何不赏这花子一 点吃食为夫君积德?」 蒋英道:「这年头花子遍地都是,你赏的过来?他要是外头跟别的花子说了 ,那些人听到好处,门都给你挤烂,那时再后悔就迟了。」 秦丽华道:「那有你说的这么可怕?我看他那么可怜,就想起王爷一个人在 外面无依无靠,心里不是滋味。」 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 蒋英知她痴病又犯了,劝也无用,只得道:「随你怎么办吧,我可先说好, 不许他进门来,送一碗米饭就走,否则我是决计是不答应的。」 秦丽华喜道:「是,一切都听你的。」 于是走过去对那乞丐道:「老人家,我们家正好有一些剩菜剩饭,你跟我回 去吃一点好不好?」 谁知那乞丐见了她,神情激动,只是嚎哭,嘴里嗬嗬说个不停,一句也听不 清,这还不算,似乎还要张开臂膀搂着她,秦丽华连忙后退几步,捂着鼻子道: 「老人家,我好心给你饭吃,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乞丐见她那躲闪的动作,立刻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身,方才还激动的 眼色突然多了一层灰暗,整个人就像一盆guntang的热水立刻化作了冰。 蒋英捂着鼻子走过来道:「原来还是个又聋又哑的疯子,你搭理他做什么?」 秦丽华依旧和善道:「老人家,你能听懂我的话吗?如果想吃饭,就点点头 ,不想吃饭,就摇摇头。」 那乞丐似有所悟,木然地点点头。 秦丽华向蒋英嗔怪道:「他这不很正常吗?那里会是疯子?」 说毕又对乞丐道:「老人家,那你跟我回去吧,这大冷天的吃点热热的东西 ,好暖暖身子。」 很快到了家,蒋英唯恐乞丐接近房子,用喂鸡的木瓢舀了一些剩菜剩饭丢给 那乞丐道:「赶紧吃了走。」 彼时七八岁的秦望看见母亲回来,高兴的迎了出来。 又指着那老丐道:「这个脏兮兮的家伙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蒋英拉着他道:「你离他远点,当心熏着了。」 秦望见蒋姨娘这么嫌弃,也就跟着嫌弃起来,唱着:「花子花子,不用动手 ,狗来狗撵,猪来猪嫌。」 一边唱一边随手拿起一枚石子,朝那老丐砸去,那老丐正狼吞虎咽地吃饭, 一个不留神,竟被那石子砸中了额头,一时血流如注,米饭都染红了。 慌的秦丽华连忙拉住秦望道:「作孽哦,你打他做什么,你看把人打的。」 秦望嬉笑道:「只要村里进了花子,他们都这样打。」 秦丽华念佛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他都那么可怜了还去欺负。」 一边说一边去寻纱布,要替那老丐包扎,蒋英拦住道:「你快住手吧,也不 嫌脏,小心别染上什么怪病。」 秦丽华道:「人命要紧,若不包扎,他只怕会活不长,那就作孽了。」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秦丽华心中大喜,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吴克善 回来了,连忙扔下手中的纱布,迎了出去。 果然见吴克善骑着高头大马,他激动的满脸通红,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迎 来的秦丽华拦腰抱起来,打着圈儿旋转,哈哈笑道:「娘子,我终于回来了!」 秦丽华慌忙道:「大白天的,这是怎么说的,快放我下来。」 吴克善又转了几圈,这才放下来道:「又瘦了许多,抱起来都没啥感觉。」 秦丽华红着脸道:「老没正经的,快去屋里歇着吧。」 这时秦望也冲了过来,抱着吴克善的腿道:「爹爹回来拉!」 吴克善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酥饼,递给秦望道:「趁热吃罢,这孩子,才几 日不见,个子高了不少,这几日有没有听你娘和姨娘的话?」 蒋英也迎了出来,笑道:「他但凡能多听几句话,我就要烧高香谢佛了。」 吴克善一把搂过蒋英笑道:「辛苦了,我在外边又不能帮忙,反而让你俩牵 肠挂肚的。」 正说着,吴克善背后一个女子走过来道:「这是望儿吗,都长这么大了。」 秦丽华和蒋英见了此女,登时愣在原地。 吴克善笑道:「你看我越老越不中用了,我都忘了说,我在路上巧遇蔡瑶和 罗芸,她们过来想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 四个女子今日相见,大家久别重逢,许多话要说,千头万绪的只是说不出来 ,最后搂在一起大哭起来,还是吴克善劝了许久才略略止住。 秦丽华便道:「你们究竟去了那里,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害我一直担心着。」 罗芸含泪道:「不说也罢,你们如今过得可好?」 蒋英含泪笑道:「都站在风地里做什么,快进屋去,我烧滚滚的热酒热菜来 给你们吃,赶了许多路,你们想必都饿了吧。」 蔡瑶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养尊处优的蒋夫人也居然会做饭菜。」 蒋英道:「还提那些旧事做什么?如今虽然苦了一些,总算是自给自足,不 像以前寄人篱下,处处要仰人鼻息。」 吴克善便让诸女先进了房间,他把马匹牵去马棚里拴上,喂草。 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脏兮兮老丐,连忙去柴房里寻了一根大木棍子,挥 舞着冲出去道:「给我滚远点!」 那老丐却一点也不怕他,只是坦然望着他,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和鲜血混在一 起,竟像是流着血泪。 吴克善的气势竟被一夺,只得放下棍子柔声道:「老人家,听我一句劝,去 别家吧。」 老丐隔着篱笆往屋里张望了一眼,似有无限留恋之意,只见窗子里灯火通明 ,四个女人兴高采烈地围着桌子说着话儿,恍惚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的那 些夫人们也经常这样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家长里短,他往往只是看着她 们说,不时插上一嘴,很多时候他自己会成为夫人们围攻的对象,而今,他不过 一个老丐而已。 那里还能回到从前。 原来这老丐不是别人,正是赵羽,他死以后得到一个老道点化,不至于堕落 成魔,但他一直心结难除,随时都有重新入魔的征兆,那老道为了解开他的心结 ,先让他的生魂回来见见妻妾们,以完结这笔烂帐,然而生魂停留时间过短,只 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那老道便想了个法子,特意让他的生魂 寄托在一个将死的哑巴老丐身上。 这样赵羽既能呆的久一些,也不会影响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 来之前老道特意提醒过他,毕竟他已经死了,按道理是不允许再和世人有任 何接触,否则将会触犯天条,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不过方才赵羽还是忍不住要和秦丽华相认,直到秦丽华做出躲闪的动作,他 才清醒过来,自己烂疮满身,脓流遍体,如何能与人相认?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 罗芸、蔡瑶、秦丽华、蒋英、吴克善、秦望这六个人团聚,自己却是局外人,眼 前一切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原 本他还指望着被秦望砸伤额头后,她能给自己包扎,然而她一听到吴克善 回来的消息,喜的根本忘了这件事,看来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这个人。 自己的出现更显得多余且愚蠢。 赵羽忍不住大哭着,对额头上的伤口不管不顾,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喜气洋洋 的一家子。 落魄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天边。 当晚蒋英杀了一头羊,张罗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众人。 吴克善一边喝酒一边给秦丽华讲遇到蔡、罗二女的经过。 因为顾忌到二女的脸面,他便将二女做妓女生涯就略去,只说她二人被白莲 教控制,轻描澹写地把救人经过说了一遍。 蔡瑶、罗芸便知他害怕秦丽华担心,故意将事情经过说的平澹无奇。 实际上那天晚上惊险之极,她们一行人在睡梦中全被水匪控制,可以说求天 天不应,求地地不灵,吴克善更是手脚都被绑了石头,两个喽啰抬着他要往河里 扔,结果因为一个喽啰过于用力,脚底打滑,一下子摔倒在地,再加上那绳子捆 的并不牢固,竟让吴克善一下挣脱开来,顺手就夺了那喽啰的刀,砍去脚上的绳 索,爬了起来,疯了一样砍杀周围的水匪。 众匪被杀了个猝不及防,慌忙逃散开来,吴克善便救下罗芸和蒋英,刚拉过 船来准备逃走,那些水匪又重新聚集起来,黑夜的泥地走动不便,随时可能陷入 沼泽地,因此在远处纷纷放箭,吴克善为了保护她们两个,用高大的身子挡住二 女,好在夜色较黑,众匪看不清目标,不过胡乱抛射,他背上只中了三箭,忍痛 砍下缰绳,一路小跑推着船往河中心划去,终于逃过一劫。 二女替他拔出箭头后,他又惦记着家里面,只休养了两日,因此不顾伤势赶 了回来。 好在他皮糙rou厚,那水匪用的大多是轻箭头,入rou不深,若是那种破甲重箭 ,此时只怕早已死翘翘。 经此一役后,吴克善身体大不如前,不敢再行走江湖,因此辞去镖师的差事 ,用积攒的家底去蓟州乡下购置了一间小屋和三十来亩田地,专心务农。 蔡瑶、罗芸无处可依,也留了下来,她两个是做过妓女的人,吴克善却丝毫 不嫌弃,又有三番四次的救命之恩,于是嫁给他做了三房四房,四个女子又分别 给他生了两儿一女,日子虽然过的紧巴巴的,却无从前那般颠沛流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赵欣、碧如、何香婉、姚珊等人处心积虑想要除 掉杨正坤,只苦于他防范周密,没有空子可钻,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所住的客 栈却被清兵层层包围起来,拼死抵抗一阵,终究力竭被擒。 当日拿到府衙,坐堂官便定了涉嫌谋逆的罪名,关在死牢之中待审。 那地方暗无天日,恶臭难当,跳蚤丛生,硕鼠乱窜,吃喝都是霉烂米面,四 个娇花一般的人物,那里吃过这般苦楚,还没怎么行刑逼供,四人纷纷病倒,连 口干净水也喝不到,困苦难当。 熬到将死之际,忽然牢门打开,有许多女牢头进来,举着火把将黑牢照的透 亮。 四女纷纷眯着眼睛,躲避刺眼的光芒,待适应了光线以后,才看见一个穿着 五品官袍的中年男子捂着鼻子靠近了牢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正坤。 只听他咆哮道:「你们瞎了狗眼,竟敢如此对待这几个姑娘。」 那女牢头纷纷跪在地上请罪道:「回大老爷的话,我们并不知大老爷认识这 些姑娘,无礼之处还请大老爷谅解。」 杨正坤便道:「赶紧给她们换个干净一点的地方。」 那女牢头道:「她们现在很是虚弱,只怕没法走动。」 杨正坤怒道:「那你便去背,若她们少了半个毫毛,老爷我只跟你算账。」 |最|新|网|址|找|回|-丶2∪2∪2∪丶℃○㎡ 那女牢头没办法,只得召集了几个仆妇来,一起将四女背到了条件好一点的 隔壁牢房,这里铺着厚厚的稻草,窗户也明亮,比先前的条件要好上许多。 四女此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得任人摆布,杨正坤又去舀了清水来,先 后给四女喂下,她们一个个都是唇干舌燥,大口大口喝着水,一边喝水一边哭, 真可谓凄楚万状,杨正坤也跟着哭起来,当场跪下磕头道:「我来晚了,让弟妹 们受苦了!」 赵欣见他如此,不免将往日嫌恶之心抛下,喘息道:「这个时候你能来就好。」 杨正坤大喜,起身拍着胸脯道:「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你们 放心,我就是散尽家财,也要救你们出火海!」 说毕又请进一个大夫来,给四女先后诊脉,然后熬药,轮流着亲自一口一口 喂下。 诸女遭此大难,见他如此殷勤服侍,都觉此人未必是想象中那么坏,求生的 希望也强烈起来。 此后杨正坤每日都带来香喷喷的rou食米面和汤药,四女的身子也很快恢复起 来。 又过了好几日,杨正坤又弄来一个髯须大汉,命他在诸女面前跪下。 诸女便道:「此系何人?」 那髯须大汉道:「各位姑奶奶不认识小的,可小的却认识各位姑奶奶,小的 乃是当年盘龙寨的小头目,名叫胡大福,江湖人送外号鬼头刀……」 刚说到这里,杨正坤踢了他一脚道:「别扯没用的,说正事。」 那胡大福道:「是……是,小的一定全都说,但求各位姑奶奶能饶了小的一 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小……」 话音未落,又挨了一脚,他只得连忙道:「小的曾被大当家的派出去刺探消 息,当时在城门口看到皇帝下的重金悬赏,说是要用五百两金子换赵羽的项上人 头,另外还能封妻荫子,小的当时就被猪油蒙了心,心想赵羽就在咱们盘龙寨养 病,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咱不能一辈子做土匪吧,到底要做个正经营生养老,这 皇帝的悬赏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因此就动了歪心思,回了盘龙寨之后就处心积虑 要办成此事。后来有一天晚上,各位姑奶奶好像起了什么争执,那赵羽的房间没 人值守,只剩他一个人躺着,我趁此熘了进去,本想一刀结果了他,又怕他死前 发出声音惊动众人,因此用被子将他活活闷死了,谁知我那天霉运当头,正准备 砍了首级去邀功,有几个姑奶奶已经往房间里走来,我吓了一跳,来不及砍首级 就逃了。」 四女听得泪流满目,赵欣含泪喝骂道:「原来害死他的人是你?」 那胡大福跪在地上求饶道:「小的一时煳涂,求各位姑奶奶饶了小的一命。」 四女此时才遭大难,死里逃生,正是昏头昏脑的时刻,也没心思细细揣度, 也都全信了。 纷纷大骂那胡大福,那胡大福只是不停磕头。 他正磕头磕的用心,忽然一道刀光闪过,那胡大福人头落地,在地上滚了好 几圈才停下,脖子的创口处立时喷出三尺高的血液,诸女下了一跳,尖叫一声, 再看时,原来是杨正坤一刀斩下了那胡大福的头颅。 只听他骂道:「狗才太过可恨,我要用他的头颅去师弟的坟前献祭。」 说毕命人用布包裹了头颅,尸身也被拖了出去。 赵欣连忙磕头道:「多谢大师兄除此恶贼,先前小妹对师兄多有误会,还请 大师兄不要见怪。」 碧如见此,也领着何香婉和蔡瑶跪下了,杨正坤笑道:「弟妹快快请起,为 师弟报仇乃是我的本分,如今凶手已伏法,师弟在天之灵也能得以慰藉。」 四女郁积在胸中的苦闷一朝释出,纷纷大哭起来。 从此反倒视杨正坤为恩人,待之十分亲厚。 那杨正坤如今也算是顺治身边的红人,不过稍使了一点手段,又将诸女从牢 里放出来,他如今对付女人已经深得法门,那就是先将她们踩入泥中,弄得求生 不能求死不得之际,自己再扮演英雄将她们救离苦海,这一招可谓百试百灵,当 初他弄到楚薇也是这招。 最讽刺的是,当初传授他这套法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师弟赵羽。 赵羽当年之所以能娶七个貌美如花的美女,除了他自己形貌和武功不错外, 也擅长用欲擒故纵、扮演救世主这一招,正所谓天道好轮回,他当年跟杨正坤吹 嘘自己御女之策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个大师兄竟然将这些计策全部用在了他的女 人们身上。 碧如等人出狱后,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杨府。 楚薇亲自迎了出来,与诸女抱头痛哭,各自述说别后境况,经杨正坤提议, 大家又去赵羽坟前祭奠一番,把那胡大福的头颅在墓碑前烧掉。 可怜那胡大福其实与赵羽之死毫不相干,不过是被杨正坤收买来的一个替死 鬼,如今钱没拿到,莫名其妙丢了命,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 祭奠归来后,楚薇又拉着碧如进了一个房间,看看左右无人,对她跪下道: 「好jiejie,当年的事情我终于查清楚了,那坑害你母亲的两个镖师,其实是看你 们孤儿寡母的无法反抗,所以才动了贼心,他们做的丑事,我跟父母一无所知。 不过纵然如此,我们也有御下不严之罪,还请jiejie治罪。」 碧如道:「那你可曾找到这两个畜生?」 楚薇道:「找到了,一个已经死了,只留一个独子,还有一个快七十,你要 是想报仇,我立刻带你去。」 碧如点头道:「也好,事不宜迟,你明日就带我去。」 于是第二日两人与众人告辞,杨正坤问起缘由,楚薇只说是 办私事,他便不 敢再多问,赵欣等人不放心,也要跟去,楚薇只得雇了两俩马车,行了三日才到 大同老宅,两个人先回去拜了各自父母的灵位,眼见儿时庭院,今日废墟,村人 多是见面不相识,自然生出许多感慨来。 碧如原本抱着满腔恨意去见那轮jian母亲的镖师,谁知及至到了他们家里,那 恨意却化为乌有,原来那已经病死的那个镖师,只剩一个病弱的儿子和一个满头 白发的寡母,她如何下的去手?反倒送了许多吃食,另一个镖师则已经在床上躺 了许多年,现在只剩一口气在,耳聋目瞎,一问三不知,又如何让她起杀心?只 得又返回父母灵前哭诉不孝。 众人怕她哭坏了身子,于是劝她及早回京。 这一次算是白跑一趟,不过横在碧如和楚薇两人之间隔膜终于完全消除。 又加上一路上两人相谈儿时家乡往事,反倒增添了不少情谊。 当日回京以后,杨正坤设下隆重的酒宴招待众女,酒过三巡后,他挥手让音 乐停止,又对碧如赔笑道:「好妹子,有天大的喜事,你要不要听?」 众女笑道:「什么喜事?直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杨正坤笑道:「真是天大的喜事,不知妹子是否认识钦天监的汤大人,他现 在要向你提亲呢。」 碧如红着脸诧异道:「他是谁,我不认识。」 杨正坤笑道:「妹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他,那汤大人可记得你呢, 我听他说曾经在蓟州与你相处良久,他还给你讲过天文历法,你们两个相处的很 愉快。」 诸女一听,立刻炸开了锅,纷纷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碧如jiejie快讲一讲。」 碧如听杨正坤这么一说,这才想了起来,当年赵羽在蓟州为顺治寻找皇陵, 没想到宴罢归来中突然遇刺,幸好她及时赶到,这才救起赵羽,只是他身上已经 中了一记火铳,受了重伤。 碧如从来没有治过铳伤,只得求助于汤若望等人。 幸而汤若望是泰西人,对铳伤治疗很有经验,赵羽才躲过一劫,不过他恢复 了将近一月才好,这期间碧如和汤若望日日相见,渐渐就熟悉起来。 那汤若望从未见过碧如这等绝色的东方美人,早已心醉神迷,颇有亲近之意 ,只是当时碧如一门心思都在赵羽身上,那里能理会汤若望的心思。 她只是觉得这个洋和尚博古通今,颇有才干,又有救赵羽之恩,心中多有好 感,其他的也没多想。 汤若望见她深爱赵羽,也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把握,只得将那想法暂时搁浅。 如今汤若望深得帝后恩宠,又闻知赵羽死去,碧如守寡,不免再次动了心思 ,他又跟杨正坤是钦天监同僚,于是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杨正坤正想巴结他, 也就满口应承下来,于是在晚宴上说了出来,诸女都觉得这门亲事甚好,只有碧 如却红着脸低着头不答。 碧如因为天资过人,也并非那传统女子,坚持要给丈夫守贞,谁都想有个男 人在身边知冷知热,如今赵羽死去已久,她又在死牢里受了许多挫折,心中早渴 望回归平常家庭,过寻常日子。 只是对汤若望这个人,她只觉得十分有才,甚至眼界比赵羽还宽阔,常与她 讲什么大洋大洲,地球与月球,做朋友倒是可以,就是不知做夫婿又如何?当下 杨正坤见她不答,也知她是害羞,于是又道:「这事太后也知道了,她发话说, 只要你愿意嫁给汤若望,她就会恢复你彩云郡主的身份,从此依旧是皇家亲贵, 还可以常常进宫与她闲聊。」 碧如听了更是意动,当年受赵羽的连累,她的封号也被拔除,虽然她对封号 不是十分在意,最在意的还是脸面问题。 毕竟历朝历代被废封号的郡主还真不多,如今重新回归大清,有了封号就可 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想到此际,她便对杨正坤道:「你容我考虑考虑。」 正说着,忽然门外响起叫骂声。 杨正坤吩咐左右:「去看看,外头为何吵嚷,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左右应诺,出去片刻之后,回来道:「回老爷的话,外头来了一个花子,赖 在门口不走,那门子正轰他呢。」 杨正坤怒道:「晦气,赶紧给我打发了。」 左右连声答是,碧如却拦住道:「这大冬天,施舍一些吃食给他们吧。」 于是端起桌上一盘烤鸭,让下人送出去。 谁知那下人回来又道:「那花子吃了烤鸭,仍旧不走,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再打只怕要出人命。」 杨正坤不出声,他的意思是打死又如何?不过一个花子而已,这个时候没有 官员敢惹他。 只是当着碧 如的面,不好露出自己太过狠心。 楚薇见他不发话,于是起身道:「那不是花子,只怕是强盗来望风,你们去 寻了刀剑来驱赶,若驱赶不了,就地处死即可。」 家奴听了主母的话,立刻有了主意,正要转身便走,碧如道:「且慢,让我 去看看,莫要误杀了百姓。」 众人劝道:「这风高月黑的,你何必找罪受,还是在席间烤火吧。那些小事 让下人们去处理。」 碧如正色道:「人命关天,就算是花子也不能例外,出去一会儿冻不死人。」 众人见她如此说,只得由她出去。 碧如便去里间穿了一件斗篷,手里提了马灯,杨正坤见她要去,只得也跟了 过去,亲自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几个丫鬟则捧着好几盘菜在后面跟着。 外面的雪下的正紧,扯絮一般随风乱舞,来到门口,果然见一个老丐蹲在那 边,浑身已经落满了积雪,瑟瑟发抖。 几个小厮持棍拿棒对着他谩骂不止。 碧如过去喝止小厮,对那老丐柔声道:「老人家,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别 在地上坐了,地上冷,当心着凉。」 那老丐听了她声音,立刻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雪花,露出一张蜡黄的瘦脸 来,两个眼窝深陷,眼珠子黄黄的似有病症,鼻子上还挂着长长的鼻涕,已经结 为冰块。 他这突然的动作倒下了家丁们一跳,众人连忙拦在碧如身前,将她与乞丐隔 开。 碧如和杨正坤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老丐却吼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没人听得清楚他讲的什么。 杨正坤不耐烦道:「这就是个疯子,何必理会他。」 碧如看向那老丐,四目一相对,她只觉得浑身一震,彷佛这人的眼神很是熟 悉,像极了某人,手里的灯笼也掉在了地上,燃起熊熊火焰来,左右连忙用雪花 扑灭。 杨正坤见碧如表情有异,只得小心问道:「莫非妹子与这个花子曾谋过面?」 碧如连忙摇头道:「没有,只是……只是这个花子……」 她一时说不出来,到底认识不认识,说认识吧,这人容貌还真没见过,说不 认识吧,他的眼神又那样熟悉,彷佛能看透她的心灵,使她毫无躲避之处。 杨正坤笑道:「那就对了,你是堂堂大清郡主,怎可能与这花子有结交,既 然如此,咱们许他一些吃食,及早打发走才是,那边众位姐妹都在等我们呢。」 碧如深吸了一口气,不再与那花子对视,挥手让那些丫鬟将盘子里的鸡鸭鱼 rou都倒在一个布袋子里,又亲自递给那花子道:「老人家,趁热吃一点把,吃了 这些东西就不冷了。」 然而那花子并不领情,把那袋子扔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碧如。 一番好意竟被人如此践踏,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怒,但碧如却觉得并不 意外,她竟然出奇地意料到了花子的这个动作,因此一点也不恼怒。 一旁的杨正坤却怒了,他一路走来,都是靠着心黑手狠,怎会同情一个花子?此番过来送食也是看在碧如的面子上,因此再也忍不住大喝道:「反了天拉! 好心给你东西吃,你却不领情,赖在这里又不走,存心是来糟践人的吧,你也不 打听打听,老爷我是何方神圣,岂容你一个花子上门来羞辱,左右给我打,至少 打断他一条腿,给咱们郡主出出这口鸟气!」 众家丁巴不得如此,正要上前围殴,那花子却突然直直地倒在地上,众人一 时不知怎么好,围在一旁发呆,杨正坤便道:「晦气!给我探探脉息,死了就扔 出去,没死也扔出去。」 一个小厮便上前探了探,拱手道:「回老爷,这人冻僵了,还有一口气在。」 杨正坤道:「扔出去!」 碧如却道:「慢着!」 于是拉着杨正坤到一旁道:「这个时候扔出去岂不是要冻死他?他虽对我无 礼,我却不能对他无情,你让人将他抬到厨房去,用积雪擦拭身子,这样就能救 活过来。」 杨正坤道:「你呀,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不过一个花子而已,我听五城兵马 司的人说,去年这个时候,外面冻死了两千多个无家可归的花子,尸体在城外烧 了好几天才烧完,要都像你这样发善心,那这日子没法过了。」 碧如也有些煳涂了,她其实也不是那种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求人打右脸的菩 萨善人,尤其是今晚这种情况,然而见到这个花子后,她却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 肠来。 只得叹气道:「你若不救他,我自己来就是了。」 杨正坤见她如此说,只得笑道:「说不过你,好吧,你是大清郡主,咱哪能 得罪,一切都按你的意思来,只是将来你要进了宫面见太 后,在她老人家面前替 我多美言几句,只要做到这一点,别说一个乞丐,就是十个乞丐我也应承了。」 碧如笑道:「是,我一定替你说好话,你也是个官迷,如今陛下封你为天津 将军,五品云骑尉,也该知足了,还想着往上爬呢。」 杨正坤笑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哪有官员嫌弃乌纱帽小的,这不人之常 情吗?再说陛下封我的都是一些虚衔,其实没有实权,而且咱们再怎么努力,熬 到六七十岁,做到一品官退休就是顶天了,那像你这样的皇室宗亲,一生下来就 是超品,腰缠黄带子,洪承畴那样的一品大员见了也得行国礼,金贵着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众家丁于是将那花子抬入柴房,按碧如的吩咐给那 花子浑身擦雪,果然让他清醒过来,又喂了些热汤服下,渐渐缓了过来,便有那 婆子过来替他洗澡,剃胡子,换衣服,喂他吃饭,那花子只是呆呆的,任人摆布。 众人见他如此,只当他冻傻了,便没了先前的提防。 谁知夜深后,待众人睡熟,那花子便悄悄离开柴房,一直摸到上房,手里还 拿了一把菜刀。 然而还没摸到门前,他便看见一人从上房里攧手攧脚地摸了出来,此人不是 别人,正是这栋宅子的主人杨正坤,那花子见他一路往西厢房摸去,也不知是何 道理,忍住没跟去,推开上房的门,一直摸进卧房,里面暖融融地烧着炭火,一 点也不冷,楚薇盖着一层轻薄的棉被,睡的正香甜。 花子举起刀,一起一落,几度要砍向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