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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宫殿埋葬了我的一生,母后已为你和然然求来赐婚圣旨,待她及笄便可完婚,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愿你能护她一生,她能佑你一世。”待皇帝的龙撵终于到达,皇后已是弥留之际,看着大太监手中的圣旨,听见圣旨的内容,皇后稍感欣慰。“陛下,请您记得曾经答应臣妾的,永远不降罪于舒……”话未说完,便永远地合上了双眼。晋和二十五年初春,皇后薨逝,嘉帝大悲,追谥其为仁德孝贤皇后,大赦天下,举国哀乐。一月后,皇帝仍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忽闻八百里加急奏报,北朔与西羌联合进犯,使大宁的西北东北一线濒临崩溃。朝中军中威望最盛者,唯舒家一门父子,于是舒煜泽请兵前往西北大营,舒柏重新挂帅出征东北边境。好不容易维持了十年的和平终于被打破,长达五年的战乱至此展开。这五年间,舒家人再也没有回过洛阳,常年驻扎在荒凉的西北边陲与终年积雪的东北边城。神医谷内的师徒四人仿佛一如往昔,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是他们都知道,有的地方不一样了。随着年岁的增长,舒墨然与沈熙遥心中的情感日益明朗;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中的人心也越发浮躁焦虑;最可怕的是,皇帝心中对舒家也越发的忌惮,忌惮于舒家战神的赫赫威名,忌惮于舒家不用携天子就能一呼百应的军威。他们的军威,曾经是击退劲敌最有力的武器之一,如今却也成为了他心中扎得最深的一根刺,没有人知道,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噩梦中醒来,他曾无数次地梦见他被舒柏一剑刺穿胸膛,guntang的血淌了一地,蔓延到宫阶之下。醒来之后,越发觉得梦里的触感无比真实。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无尘当初的那番话会不会就是舒柏授意的,那时候无尘正好云游至盛乐一带,天命如何,谁又能窥探,自然是随他说了。舒家的目的没准就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成为二皇子的岳家,顺利成章地成为外戚,待他百年之后,利用舒墨然登上帝位。他日复一日地不断怀疑,于是心里的芥蒂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毫无疑问,终有一日它会像雪山崩塌一样吞噬一切,直至他将这根刺彻底拔除。这一日,也终于到来。晋和二十九年冬,北境全面大捷,嘉帝大喜,派两路人马前往西北与东北犒赏大军,军中国内上下欢腾,朝中却争吵不休。有人说,舒家父子手握重兵,又在军中素有威望,陛下要担心小人上位,应将舒家父子二人召回京都,收回兵权,避免造成祸国之灾。另一派说,舒家满门忠良,戎马一生,从无二心,不应得到如此对待。中立党则三缄其口,遇上实在需要发表意见的时候,也是和稀泥一般糊弄过去。嘉帝淡淡地笑着,安抚众臣:“朕与子琛打小便一起长大,他的性情朕最清楚不过,想来他的儿子也不逊色于其父,满门忠良岂可如此随意诋毁。此事众爱卿勿要再议,朕已派人前往驻营之地,犒赏三军。不日便可班师回朝,必对舒家委以重任。”然而,事实却是,西北军回京路上,突遇西羌余孽来袭,主帅舒煜泽遇刺身亡,远在东北尚未起营的威远兵马元帅夫妇也在听闻独子遇难之后,一病不起,翌日便双双溘然长逝。消息传回京中,百姓唏嘘,嘉帝哀痛,追封舒柏为一等忠勇毅国公,其妻为一品诰命夫人,舒煜泽为二等忠靖威远侯。不管心里如何思绪翻腾,众臣面上都装作不知,高声称赞“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对于舒墨然,皇帝心中也是有歉疚的,尤其想到无尘的乩言,就是看在沈熙遥的份上,他也不好过分地处置,只是令其远离京城,自生自灭。舒墨然也不负所望地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神医谷都没有回去过,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恨吗?她应该恨的,就因为嘉帝的一念之间,她好好的一个家散了,可是她狠不下心去恨他;继续爱吗?这样的她真的配当父亲母亲的女儿、哥哥的meimei吗?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是他的父亲啊。舒墨然备受煎熬,在祭奠父兄母亲之后心灰意冷,天地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地,他陪着她游历散心,她却选择当着他的面跳下山崖,从此世上再无舒墨然,只有洛舒。舒墨然之所以选择在那处跳崖,因为她知道山崖之下有一个幻阵,堪破幻阵之后可以去往扶风山庄,这还是小时候她缠着大师兄去玩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此时,也成了摆脱他也解脱自己的契机。陆渊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其带回扶风山庄。第4章梦醒本是大喜之日,未料突然传来南飞旭的噩耗,一夕之间红事变白事,陆夫人与少夫人还都昏睡在床,就连一向从容优雅的陆渊也面色发青,脚步踉跄。众人在咋舌之余不禁纳罕。“早就听闻陆家待人情深义重,看陆夫人对南公子的着紧程度便可知此事不假,可叹天妒英才竟使白发人送黑发人。”“陆夫人情急之下一时晕了过去倒也在情理之中,我倒是纳闷新娘的反应,怎么好好的也……”,稍一停顿,“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说出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不再细说。看新娘子那样,要么是身体羸弱,要么……不管是哪种情况,若是被人就这么当众大剌剌地说出口,陆家想必都是会心有不虞的。也有人赞叹:“看陆少庄主那紧张媳妇的样儿,瞧见媳妇晕倒了便连脸色都变了,只恶狠狠地盯着来传话的小厮,像是怪他不该刺激了新娘子。抱着少夫人回喜房的脚步都有点慌张却依旧健步如飞。看来的确是一对爱侣啊!”慌乱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小厮话音刚落、舒墨然还未倒地之前,陆渊周身的温度已经骤降。连他自己都来不及细细思索个中缘由,只忙着照顾母亲与小师妹。陆渊为舒墨然和母亲诊脉后,开了贴安神的药方,吩咐身边随行的小厮,正是方才来报信的那个:“你按这方子去小药房找王叔抓了药来,送去厨房煎好之后端给夫人和少夫人。”“是。”说完就脚下生风似的跑了,公子刚刚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恨不得把他给活刮一层皮,还是赶紧离开公子的视线吧,保命要紧。直至日头落下,夜色蔓延,舒墨然才悠悠醒转,睁开眼,入目的满是红色,燃着的一对儿红烛也贴着醒目的红双喜字,一如梦中,却唯独没有那个为她揭开盖头后,笑得丰神俊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