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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夺了去,小皇帝忍了又忍,方才道:“河内诸将,也当赏赐一二。”镇守河内的,都是司马越的人。这命令,显然是在向司马越俯首。王衍不由笑道:“还是陛下考虑周全。”处理完这些人事安排,王衍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这首级,当送还刘元海才是。”“什么?”小皇帝猛地抬头,“为何要送还伪汉?这样的逆臣,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王衍却轻叹一声:“不论是刘元海,还是刘玄明,终归曾是我大晋臣子。如今身死,还要辱其尸,实在不妥。陛下当有仁主之心。”司马覃看着对方那张悲悯面孔,久久无言。仁主?刘渊那些乱臣贼子都要亡他司马氏的天下了,为何还要对其保有仁心?这是在为他搏名,还是在向伪汉献媚?这王衍,还记得自己是哪朝臣子吗?“……司徒所言甚是。”紧紧握住了拳头,小皇帝低声答道。压在胸膛中的火,燃的越发烈了。终有一日,他要像汉献帝一样,用衣带诏唤忠臣救驾,杀死这些把握朝政的逆臣!只是他不会像刘协那样蠢笨,被曹cao抓个正着。司马越必须死!王衍必须死!只要再忍耐些时日,等他长大些,有了更多心腹,再行这雷霆一击!不管洛阳宫中如何暗潮涌动,那颗头颅,终究配上了木雕的身体,送回了平阳。也许是这诡异的“施恩”,换来了伪汉的感念。弘农、河内一线的战事,竟然就这么平息了下来。连带并州,也迎来了久违的安宁。半月之后,驻留在上党的兵马分作几支,回到了各自驻地。屯兵也尽数解甲,加入紧张的冬耕垦荒之中。再过些日子,就要冬至了,必须加紧抢种才行。不过并非人人如此。还有一支兵马,告别了上党,拱卫着数辆马车,缓缓向晋阳行去。几日之后。“父亲大人!”梁荣几乎是用跑的,冲进了梁峰怀中。这可不合礼仪,然而梁峰怎么可能见怪?伸手摸了摸儿子头上总角,他柔声道:“这些日子,荣儿可害怕?”“孩儿不怕!”梁荣的声音都高了两度,“孩儿还向奕将军学了不少兵法呢!”梁峰诧异的挑了挑眉,抬头望去,正正和那双蓝眸对在了一处。唇边的笑容突然淡了些,梁峰轻声道:“此战,伯远也辛苦了。”奕延并未答话,只是向他行了个梁府军礼。那模样,不像是表功,倒像是倾诉思念之情。握在梁荣肩头的手稍稍紧了些,梁峰笑道:“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快快入府休息吧。”梁荣没有察觉身边人的异样,满心欢喜的扯着阿父的手,向这个陌生的刺史府走去。两人身后,奕延脚步一顿,跟了上去。第237章涌动刺史府可比上党的太守府要宽广太多,奢华太多。梁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宅邸,难免有些分心。不过他教养极好,只是好奇的打量两眼,并未露出什么艳羡神态,乖乖跟在父亲身旁,到了后宅主院。司马腾向来奢靡无度,他修缮的刺史府也不会简陋。虽是冬日,院中仍有常青的树木,就连梅花也开了几支,颇有些雅静风致。带着梁荣进屋坐下,梁峰轻轻喘了口气,才道:“荣儿这些时日在上党,可住得习惯?”梁荣乖巧的点了点头:“孩儿每日都有好好进学,箭术和琴技也涨了几分。阿父呢?为何又瘦了许多?可是晋阳公务太过劳累?”没想到梁荣一下就发现自己瘦了,梁峰笑笑:“为父前日偶感风寒,已经好了。荣儿的学业可有进益?”一考校学问,梁荣的注意力顿时被拉开了,兴冲冲道:“阿父送的,孩儿已经熟读。范先生还教了,只差几章就学完了!”梁峰眉峰一挑,范隆还教了梁荣?确实适合孩童,但是一书中,不少内容和所要阐述的理念背道而驰。既然范隆知道他给了梁荣,为何还要让他同时学习呢?“哦?范祭酒教这两书时,可有叮嘱过什么?”梁峰若有所思的问道。“范先生说过: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唯有广读,方能明理。”梁荣以为这也是父亲的考校,答得极其认真。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是名言不错,但是放在此时,多用于劝谏帝王。范隆是大儒,不会轻易口误,跟梁荣这样的小家伙说这些,本身就包含着一些用意。梁峰暗叹一声:“除了范祭酒,崔太守也有教你东西?”“有!前些日子崔师留我在军帐,学习沙盘布阵,军略筹谋。不过崔师事繁,还是范先生教的多些。”梁荣有一说一,绝不隐瞒。普通的八岁孩童,需要在作战室实时观摩吗?看来不论是崔稷还是范隆,都有了推他逐鹿之心。那么梁荣就不单单是他的儿子,更是这偌大基业的继承人,是未来的储君。只是梁荣自己,清楚他要面对的东西吗?梁峰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儿子的发顶:“荣儿果真刻苦。等到明年局面安定后,为父便迁崇文馆入晋阳,你也能在我身边读书了。”这才是梁荣最想听到的东西,他抓住了梁峰的衣袖,用力点了点头,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了。自从上党遇袭之后,梁峰就开始考虑政治经济中心转移的问题。上党毕竟只是并州一隅,郡学可以设置,但是崇文馆不是郡学,是诸官子嗣的培育基地。这样政治意义浓郁的学府,确实应该放在身边才好。而治学和教学分立,也有益于人才多样化。等到实际成熟,更是能直接在晋阳开办学府。上党,晋阳这两个教育中心的设立,也是并州逐步稳定的标志。意义重大。不过此时此刻,这些深层次的东西,都不如梁荣脸上的笑容来的让人开怀。小家伙无忧无虑的日子,怕是维持不了太久了,被卷入争霸战中,他拥有的,将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童年。不知是不是同理心作祟,梁峰心底竟然有几分不舍,柔声道:“赶了几日的路,你也累了吧?先去洗漱用饭,等到明日,为父再慢慢考校你的学业箭术。”得到了最好的消息,梁荣也不再坚持,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正堂。没了这个活泼的小家伙,房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那个一直坐在旁边,未曾开口的人,再也不容忽视。虽然又是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但是两人之间往来的公函从未停过。从上党一役的战况、折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