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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们?」 老僧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沧桑面孔,这便是小田原城的主人—— 伊势新九郎盛时,入释后法号早云庵宗瑞,如果不是某个幺蛾子的翅膀,他会 在日本战国史上留下一个更加显赫的名字——北条早云。 新九郎疲惫地摇了摇头,「氏亲主公发来信函,要求我们出兵,随他一同 援助上杉朝良,攻打关东管领上杉显定,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自断臂膀。 」 伊势盛时口中的氏亲主公是骏河守护今川家当代家主今川氏亲,年纪虽不 算大,继承家督一位已近三十年,在位期间多有建树,可惜比起他那位在桶狭 间成就第六天魔王赫赫威名的儿子,今川氏亲的确名声不显。 少年是新九郎次子伊势氏时,闻听自家父亲的话后,暗自皱眉,欲言又止 。 「想说什么?」新九郎问道。 「父亲,如今吾家已经掌握伊豆、相模二国,正是厉兵秣马,开疆拓土之 时,何必还要听命表兄,帮扶必将成为敌人的扇谷上杉呢。」 伊势盛时心中一叹,自己半生戎马,不近女色,直到五十岁后方娶妻生子 ,长男胸有沟壑,颇具乃父之风,三男自幼送入箱根权现别当坊金刚王院出家 修行,次男骁勇善战,可以辅佐兄长建立功业,可如今二子皆死,他只有从头 调教这个莽撞冲动的二儿子。 「氏亲不仅是为父的外甥,也是伊势家的主公,为父如今还是今川家臣, 尊卑不可废。」微微叹息一声,伊势盛时又道:「吾等根基不如关东豪强,为 了收取领民之心,为父将原本课税的」五公五民「改为」四公六民「,已犯了 关东诸侯众怒,若无强援,独木难支。」 也亏新九郎说的出口,五公五民的税率也就是摊上日本老百姓抗cao,换大 海对岸不知得逼出多少李自成,明朝这低到发指的税率不谈,上下五千年也只 有大秦才有「泰半」这税率能有一比,可秦国靠着高速运转的国家机器一统六 国,却因为本国那套做法又逼反了没挨过这日子的六国百姓,可谓「成也萧何 ,败也萧何」。 可惜伊势氏时还是不解,继续问道:「父亲曾言上杉二氏是吾家大业道路 上的绊脚石,如何还要帮助他们?」 「两上杉氏根深蒂固,只要他们联合一起,吾家永无出头之日,莫不如借 此机分化瓦解,坐收渔利。」 「父亲高见,孩儿受教。」伊势氏时俯首。 新九郎满意地点了点头,「收拾一番,准备出征吧。」 「孩儿请辞。」伊势氏时坚决道,「兄长与菊寿丸大仇未报,孩儿无心领 兵,请父亲允许孩儿往大唐复仇。」 「混账!」新九郎怒斥道:「风魔小太郎为日本有数上忍,尚且命丧异国 ,你还敢不自量力,难道你要让吾家大业后继无人、老夫孤老而终吗?!」 伊势氏时惶恐跪伏在地:「孩儿不敢。」 「退下。」 在伊势新九郎盛时呵斥声中,伊势氏时仓皇退出。 见儿子没了踪影,新九郎暴怒面容也转趋平静。 「老大人爱子心切,用心良苦啊。」缥缈魅惑的声音响起,侧室的障子门 后突然显现出一个窈窕身姿。 新九郎捻动手中佛珠,恨声道:「唐人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此仇不报 ,死不瞑目。」 佛珠置地,新九郎离开蒲团,向门后人影恭敬地行了一个座下礼,「拜托 了。」 颔首不语,倩影一阵扭曲,消失不见。 独自登上天守阁瞭望台,伊势新九郎盛时远眺石恒山和伊豆半岛,一片山 海风光,慨叹道:「好想知道呀,大海那边是什么样子……」 *** *** *** *** 海浪拍击礁石,礁石岿然不动,散化成的点点碎玉,却唤醒了愁肠百结的 少女。 「这是哪里?」李凤昏昏沉沉的睁开俏目。 「东海。」一个背影玉立海滨,衣袂猎猎,长发飞扬。 水汽濡湿了袄裙,贴附在玲珑有致的玉体上,李凤感到丝丝寒意,紧了 紧衣襟,「你救了我?」 「顺手而为,本意是来见一位新朋友,结果——不想见了。」礁石上的背 影摇了摇头,「不过也算此行不虚。」 左手微张,一个褐色酒壶从礁石下破水而出,纤指挑开木塞,畅饮一口, 惬意道:「酒烈水寒,痛快。」 酒壶晃动,清冽的酒水涟漪阵阵,酒香丝丝散散,涌向佳人粉面。 「刘伶醉!」熟悉的酒香唤起心中痛事,一滴珠泪滑落晶莹面颊,「你何 必救我?」 「你又何必求死?」 「女人命苦,不死又能如何?」李凤心中凄苦,想在死前痛快宣泄,原原 本本道了出来。 「为一个男人,值么?」没有同情,亦非冷漠,只是好奇。 螓首低垂,李凤幽幽道:「女人心里装不下太多东西,男人眼中可以有天 下,女人眼中却只有男人。」 「那就把眼中的男人拿开,姑娘,男人有的一切,财富、权力、美人,你 一样唾手可得。」把玩着酒壶上的丝带,远眺浩渺烟波,「只要想拿,甚至天 下。」 惊讶地睁大双眼,次听到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语,李凤心中惊恐中又带 着一丝希冀:「女人……真的可以……?」 「跟着我,可以。」回答坚定,孤傲自衿。 眼前人的话语似有无尽诱惑,原本一心求死的李凤心火复燃,「你究竟是 谁?」 烈酒再度入喉,背影扭过身来,面莹如玉,不可逼视,「我叫秦九幽,数 十年前,江湖人称我为——邪隐。」 百九十六章公子如玉 二斤酱rou,一碗酱烧核桃,一碟香煎黄鱼,还有一盘炒千张,再配上一壶 自家的「刘伶醉」,丁七翘着腿在门房内自斟自饮,好不快活。 孟夫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话丁七是没听过,不过独饮不如众醉的道 理七爷还是晓得的,将头伸出窗外,对着在门口充当门神的两名锦衣卫嚷道: 「哥几个,进来喝一杯。」 一个锦衣卫摇了摇头,苦着脸道:「七爷,兄弟们在当值,不能饮酒…… 」 丁七摆了摆手,一拍鸡胸,大包大揽道:「丁家本就没有站门的规矩,二 爷真要怪罪,兄弟我顶着。」 二人对视一眼,瞧了瞧头顶的毒日头,再闻着阵阵酒香,喉头滚动几下, 齐齐抱拳:「那就叨扰七爷了。」 酒越喝,情愈厚,几杯猫尿下肚,这三人就搂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哥哥,您这几道下酒菜端是可口,兄弟在外面馆子……都……都没吃到 过这么地道的。」一个锦衣卫大着舌头道。 丁七嘿嘿一乐,装模作样道:「这是秀红那婆娘下厨做的,勉强入口吧。 」 两个锦衣卫一副恍然状,满脸艳羡之色:「原来是车霆内眷的手艺,难怪 外面尝不到,车老狗被咱们大人拉下了马,他的小妾倒是成全了哥哥您这齐人 之福啊。」 一阵吹捧让丁七洋洋得意,「那是二爷念着咱打小伺候的情分,赏给兄弟 暖床的,不是兄弟吹捧,咱们爷对待下面……」一挑拇指,「那是这个。」 「那是那是,」二人一阵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缇骑内谁不知道咱们大人 仗义,出使朝鲜还用体己钱厚赏兄弟,从来没